渐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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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烦恼

    歌曲大联唱结束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现在每天下午下课后大家不再被要求留在学校排练了,这对学生们来说是自由的回归,想着前阵子每天站在操场外面对着傍晚到来的习习寒风一遍又一遍的排练的情景,有人乐此不疲,有人心生怨言,学校也不在乎学生的怨言,对他们来说这可是学校的荣誉,好多学校还没有资格参加呢。但却苦了部分对唱歌着实不感兴趣的学生,十几天的轮流站在操场课桌上排练,你方排练完下来,我方站上去继续排练,只到排练效果让各班班主任感觉满意后才可趁着一丝暗淡的光亮结束当天的排练。

    当最后一班排练完后,四个男学生就开始呼哧呼哧地把音乐课老师的脚踏风琴抬回到办公室,然后再把桌子板凳搬回教室摆放整齐后擦干书桌和板凳上的脚印放可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离开学校,这时天已全暗下。

    当他们踏着已经结了一层薄霜的鹅卵石路面和略带寒意的秋风到家时,总免不了父母们的询问和责骂迟回的原因,尽管他们向父母作了解释,但总有一些父母不相信,认为他们又再说鬼话,是的,有时候他们感觉自己真的是在说鬼话,因为平时他们经常逃课在外贪玩到很迟才回家总要编些连他们自己都好笑的谎话:什么学校要开运动会组织大家练跑步啦,什么学校组织大家去看望贫困农民啦……起初那些谎话还能蒙蔽他们,但时间一久,父母从班主任那里了解到他们撒的谎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时,自然被他们撒的谎气昏了,接下去不是一阵挨骂就是挨打是常常免不了的事喽。现在他们把今天迟回家的真实事情告诉他们时怎能让父母再次相信呢?因此再次挨打挨骂都是先前撒谎惹下的结果。

    当然对于这样的场面,对不爱参与这种演唱的同学来说几天的排练简直是活遭罪,现在虽然一切都已经结束,但回想起来心里依然是心有余悸的,而对张常恒这个平常爱唱歌,但很少有机会站在大家面前一展歌喉的人来说能有这样的机会彰显自己的歌喉,尽管是集体合唱,自己和翁传芝只是领唱,对于他来说则意犹未尽。

    现在大家要做的事就是像平常一样把心拉回来坐到教室里静静地聆听老师讲解课文:那些他们喜爱以及不喜爱听的课文。

    虽然有些人依然沉浸在排练时带来的些许欢乐中,但对于没能参与的人来说反正这场歌曲联唱对自己没有半丁点关系,任凭大家课后怎样津津有味地东聊西扯,他们也是不屑一顾。

    星期一早上第二节课,老师一进教室就宣布他们此次参与的节目获得了三等奖,班主任说完就满脸兴奋地鼓掌向大家表示了祝贺,全班同学群情雀跃,有人鼓掌为自己班的获奖发出了尖叫声,有人则吹出悠长的口哨声在教室回荡;但同时也可从座位上听到有人发出“啧啧”声,那声音好像并不满意他们的获奖,而另一些人则发出阵阵唏嘘声,这唏嘘声令张常恒头皮发麻,不敢抬头望向前方。他满脸通红的低着头看着桌面,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摆弄着右边的书本,他似乎感觉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转过脸来看着他,一边嘴里发出些听不清的声音,这声音让他感觉不自在,也让他全身热哄哄难受。

    他乜斜了一眼前排左边位置上的翁传芝,她和班主任一样也是兴奋不已,满脸洋溢着一种幸福,这幸福张常恒无法理解。

    本来这次合唱,张常恒一直认为是最好的,怎么现在只拿了个三等奖呢?拿了三等奖同学们好似在用激动的方式鼓掌祝贺,实则是在嘲笑,他这样想着,只是他不明白,翁传芝还和班主任一样那么兴奋,脸上洋溢着那么多满足感,张常恒实在有些不解。

    这次他们参加的节目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排练后本被全校师生一致认为是最好的,大家一致认为本次合唱他们班拿一等奖是绝对没问题的,他前段时间也在暗自思忖过有他参与一定也能得一等奖。假设……假设……

    他多次给自己设计过几个假设:如果他们拿不到一等奖,二等奖总会不费吹灰之力吧。想不到二等奖最终与他们也失之交臂了。

    他一直默默地思忖着有他佩服的翁传芝和他一起领唱一定会大获成功。前些天他们排练时不就被全校老师们伸出拇指夸赞过吗?几乎来看过他们排练的其它班级的老师都信心满满地说这个班一定会拿一等奖,因为他们一直认为翁传芝和张常恒配合领唱是天造的一对,而他自己则认为他和翁传芝是地设一双,哦,应该是郎才女貌才对,他自言自语心里乐滋滋。可是这次怎么就连个二等奖都没有呢?难到……

    他不敢往下多想,生怕自己的想法会让别人知道。又怕翁传芝感到难受。可那个翁传芝偏偏没有他想的那么难受,她一脸的兴奋,完全看不出有半丁点儿难受,看她那兴奋的模样,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张常恒却不一样,他把这次领唱看的非常重要,因为他确信只要他们班能得一等奖,大家都会对他刮目相看的,毕竟他是领唱人,领唱人对合唱起到关键作用。

    如果他们班拿了一等奖,以后他唱歌更有底气了,学校有什么活动,当然是唱歌,翁传芝一定要拉上他的,没有他翁传芝是不会参加的。

    他想了很多,可最后还是想不出为什么。

    他有些不明白,拿个三等奖还那样高兴,他更捉摸不透的是,她到底是在装着糊涂高兴而内心和他一样对这个奖不满意呢?他不得知,更无法揣测一个女生内心的想法。他只是知道她的表面是兴奋的,无所谓奖项的。而他却不同,他与她却恰恰相反。

    这次他们班拿了个三等奖,下次再有什么大合唱,班主任是不会安排他和她领唱了的。班主任一定也不高兴得这样的奖,今天她宣布时虽然表面很兴奋,实则内心一定不高兴。

    或许……或许……

    他想了几个或许,或许自己这次唱的不行没有发挥出来影响了大家的情绪,不对呀,合唱结束那晚,音乐老师在和大家一起回家的路上还提到过自己和翁传芝领唱的不错,很有领唱者风范,为此那晚他兴奋的直到半夜才入睡。

    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壮着胆子问了她一声:“我们班怎么只拿了个三等奖。”

    他想她听到一定也会感到纳闷,甚至是生气,她会跟他说她心里不服,不服评委只给他们班三等奖,他会看到她此刻脸上露出生气的样子,而那种生气好看又好笑。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他事先料到那样出现了。

    “有三等奖已经不错了,其它班什么奖都没有呢,你还想要一等奖啊,真是做梦。”翁传芝的回答令他大吃一惊,想不到她真的不在乎拿什么奖,他一时无语,把事先准备要讲的话全搅乱了,他以为她会比他更在乎奖项了,他以为她气愤的想哭,那样他说可以去安慰她,告诉她得不得奖有什么关系……只是万万没想到,翁传芝的回答是如此生硬,好象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而张常恒却非常在意翁传芝。

    没有参与合唱的冯建设这下可乐了,特别是听到他们班只得三等奖时心里更是乐开了花。私下里总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林勇薛志朋一起

    展开对张常恒的评论。

    “这次我就感觉我们班不会拿大奖的,你们听听有张常恒领唱能拿大奖吗,他唱的那么尖,像女孩子的声音,一点男子汉的气派都没有,这首歌老师不是说要唱的雄壮洪亮吗,张常恒那声音能雄壮洪亮吗?不可能的,这次我们班能拿三等奖已经不得了了。”

    林勇听冯建设这么一说,感觉有理,但又觉得不完全对,他挠了挠头,盯着冯建设说道:

    “我感觉他们拿三等奖并不是常恒领唱的不好,是整个班精神状态不好造成的。”

    “你懂个屁,谁说全班精神状态不好,这次我感觉就是张常恒那女人味的声音造成的。”冯建设不服气地说道。

    “今天早上我听到音乐课老师和几个老师站在走廊里说我们这个班平时排练的很不错,怎么一上台,个个都像萎蔫的秧苗一样竖不起精神来,大家歌唱的都不错,只是精神状态实在不行,还有几个学生边唱边摇头晃脑的,实在有损形象,音乐老师还提到张常恒了,说他这次和翁传芝领唱的很有风范,如果没有他俩领唱带队,我们班可要遭殃了。”林勇振振有词,他这样一说,倒让冯建设没了太多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班拿三等奖,张常恒是有功劳的吗?”冯建设问。

    “有没有功劳我不知道,我只觉得音乐老师说他领唱的很好,当然还有翁传芝。”林勇说,“既然老师都在夸他了,那肯定有功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