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条件
是夜。
陆源坐在雅儿家的堂屋,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香炉。
“那道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陆源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
“如果说他是想害雅儿,那这香炉里的厉鬼跑哪去了?”
“难道是夏竹在说谎?”
“也不可能,毕竟找那道人要香炉时,夏竹和她的好姐妹们在一起。”
“捏麻麻的!”
陆源气急败坏,使劲挠着头。
“这混蛋道士,等别让劳资逮到你了!”
“空尘大师。”雅儿从一墙之隔的里屋走了出来,有些不自然地挽了挽耳边散落的秀发。
“天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没事,我今晚就睡在这堂屋了。”陆源随口说道。
“啊,是不是你不太方便?”陆源忽然反应了过来,“我主要是担心你晚上有危险,所以才想着离你近一些。”
“没有没有。”雅儿连连摆手。
“我是想问问您在哪儿睡,我给您铺床。”
“我,我这就去。”
雅儿在堂屋临时搭了个床板,和她自己的床仅隔了一面墙,她抱来一床被褥,仔细地铺好。
二人互道一声晚安,然后吹灭了油灯。
夜凉似水,满月当空。
雅儿躺在床上,明亮的眼睛看着窗外,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她紧了紧怀里抱着的被子,心中忍不住想到:“要是每天都能来一只厉鬼,那该多好呀。”
一墙之隔的陆源同样看着外面的月亮,心中叹道:“厉鬼怎么还不来?”
“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里吧?”
“今晚劳资本该在白水涧练级的,结果却是在陪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睡觉!”
“都怪那可恶的道士!”
呼~
忽然一阵熟悉的阴风吹过。
陆源和雅儿,同时在心里惊喜地喊了一句:“来了!”
陆源腾然起身,一步便跃到了院子当中。
看着此时正飘然于半空之上的女鬼,陆源的心情很难描述。
除了前女友外,这女鬼还是第一个,让他在夜里翻来覆去等待消息的女人。
“妖孽,受死!”
陆源一步踏出,整个人冲天而起,如同蛟龙昂首一般,直朝半空中的女鬼而去!
“嘭!”
下一秒,陆源倒飞而下,直直砸落在院中。
砖石碎裂,烟尘四起。
陆源捂着胸口,艰难地站起身。
忽然他面色涨红,噗的一声,终于是没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好强。”
一击之下,陆源竟深受重伤,已无再战之力!
陆源的脸上露出先所未有的凝重。
“大师!”
躲在屋里的雅儿见陆源受伤,心中大急,当即便不管不顾地朝陆源奔去。
可却在中途被女鬼摄住,动弹不得,之后竟缓缓悬浮至半空,被那女鬼掐住了后颈。
此时张三一众守在外面的捕快们,听到声响,也迅速冲了进来。
仓啷啷啷,院内刀光闪烁。
众人齐齐拔出兵器就要朝那女鬼冲去,却被陆源抬手拦下。
“空尘大师,怎么如此大的火气。”
女鬼掩住红唇,故作嗔怪地说道。
陆源站直了身子,借着月光,他看清了这女鬼的样子。
她的身材极为高挑,身着一身白色宫装长裙,长长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上面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
妆容素雅,却难掩其绝美的样貌,尤其是那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好一个大胸御姐。
啊,呸!
好一个妖孽!
陆源此时如临大敌,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可他思来想去,最后发现竟无半点胜算!
面前的这个女鬼,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她的实力已经超过了陆源的想象。
“这是云阳县该出现的强度??”
陆源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过,在看清楚形势后,陆源反而平静了下来。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奴家想和大师做个游戏。”女鬼微微一笑。
嗯?
冲我来的??
陆源此时完全懵了。
站在院子里的捕快们也都面面相觑。
“既如此,还请阁下让其他无辜之人离开。”陆源双手合十,毫不畏惧地仰视着空中的女鬼。
“嗯?你很在乎她?”女鬼看了一眼身边的雅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陆源见状,暗道不好,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阁下既然是为贫僧而来,何苦为难一个女孩子。”
“呵呵,我现在偏要为难她。”
“不如这样吧。”女鬼饶有兴趣地盯着陆源。
“只要大师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留她性命,如何?”
“当然,大师也可以选择不答应,现在就可以走,奴家绝不阻拦。”
“但这姑娘,可就没命了。”
“卑鄙!”张三脾气火爆,嫉恶如仇,最见不得此等行径,当即张口骂道。
此时虽是深夜,但这么大的一番动静,周围的居民早已被惊醒,全都神色惶恐地听着陆源和女鬼的对峙。
陆源盯着那女鬼,缓缓眯上了眼睛:“什么要求?”
“大师先说答不答应吧。”女鬼寸步不让。
陆源强压着心中怒意,缓缓说道:“阁下若是让贫僧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不如现在就取了贫僧的性命吧。”
女鬼歪着头,扫了院中众人一眼,略微思索后说道:“奴家可以保证,绝不让大师违背大乾律法便是。”
“好,贫僧应下了!”
女鬼嫣然一笑,缓缓地说道:
“听说大师从小出家,一心侍奉佛祖,为弘扬佛法虔心竭力。”
“想来佛祖在大师心中的位置,应当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吧?”
以前的空尘确实是这样的人。
顽固迂腐,不懂变通,严守戒律,克己守心,将佛法当做一生行事之准则。
见陆源没有应声,女鬼继续说道:
“所以奴家有些好奇。”
“大师心中的佛祖,和一个普通女子的性命相比,究竟孰轻孰重。”
女鬼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源。
妖魔乱世,天灾人祸,人命如同草芥一般。
一个普通女子的性命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乱世之中这种人本就活不了多久。
孰轻孰重,自然不必多说。
陆源依旧没有说话。
女鬼的目光睥睨着众人,朗声说道:
“今日,大师若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破了佛家戒律,我便饶她性命,决不食言!”
好个歹毒的妖魔!
此举无异于杀人诛心!
当今世界,犯了戒的僧人,将会被逐出山门,烧毁衣钵、道具,永远失去僧人资格。
并且其他寺院也不会再接纳!
这对于将全部身心,全都供奉给佛祖的空尘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妖言惑众!”张三指着女鬼怒斥道。
“大师,莫要上当,此等妖魔哪有守信一说,定是在戏耍我等!”
张三给陆源递来了台阶。
但陆源却没有丝毫犹豫,他轻轻跃至屋顶,目光平静地看向女鬼。
此时瑟缩在家中的百姓们,连同院中的一众捕快,全都屏息凝神,目光尽皆聚焦在了陆源的身上。
他究竟会怎么选?
陆源很快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答案。
只见他缓缓掏出一把匕首,刀光一闪,便从他的左臂上削下一块肉来。
“大师,不要啊!”
雅儿见状顿时嚎咷痛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洒落在半空中。
可任凭她如何挣扎,却始终动弹不得。
鲜血沿着陆源的手臂一直流淌到指尖,然后滴落在脚边的瓦片。
但他却神色平静,仿若不觉一般。
在见到陆源缓缓将自己的肉,放入自己口中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怒火与屈辱充塞着他们的胸膛。
张三更是双眼通红,目眦欲裂,一口钢牙咬得更更作响。
雅儿此刻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宁愿去死也不愿陆源为她如此牺牲。
可她办不到。
她哽咽着朝陆源喊道:“大师,雅儿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此时圆月高悬,从张三等人的目光看去,陆源恰好在那圆月正中。
只见他双手合十,如同梵音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若能救天下苍生。”
“贫僧何惜如来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