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在那部落附近闲逛。

    居然看到了一家连锁快餐店。

    赵志感觉画风不太对。

    果断下去看看。

    又遇到灵异事件了？

    赵志到地上却发现，这餐厅很正常。

    里面还有几个部落里的黑人兄弟正在吃饭。

    索性赵志也打算进去吃点。

    他进去点了汉堡、薯条、可乐的套餐。

    在角落坐下慢慢吃。

    顺便听到那些黑人兄弟在聊什么：

    “你们部落也没有打到猎物？”

    “是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啦，猎物越来越少了。”

    “没办法，既然打不到猎物。那就只能来吃快餐了呀！”

    “没错！快餐！芝士汉堡最好吃！”

    “胡说！明明是双层芝士汉堡更好！”

    “哦对！还有双层！真是奢侈的吃法！”

    “我还是更喜欢麦香鸡汉堡！”

    “巨无霸世界最强！”

    “哦，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又有一拨考古学家要来咱们这研究民俗？”

    “又要表演吃生肉了吗？烦死了，想想都恶心。”

    “你们只是吃生肉还是好的。我们之前却是食人部落，我们得表演吃尸体！”

    “那你们有够惨的。我们那边还好。只需要表演耳朵上挂盘子。在头顶糊泥巴。”

    “那些家伙真是烦人。但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学者和游客，我们哪来的钱吃汉堡啊！”

    “为了汉堡！拼了！”

    “拼了！敲鼓！化妆！当野人！”

    “敲鼓！化妆！当野人！噢噢！”

    “噢噢噢！”

    “对了对了！神话传说需要串一下！我们那边的大祭司死得早，没留下什么传说故事啊！”

    “没事！现编就可以！实在不行在网络上搜索！”

    “可别乱讲了，失去信誉就没生意了。用我们部落的吧。我们部落是地下树起源。人从地下爬上来的。”

    “别全都一样了。我们部落是地上树起源，人是从世界树上爬下来的。都参考一下，然后融合一下。”

    “我们那边是地平说。几层世界被世界树支撑。然后世界树断裂，好几层世界砸在一起。”

    “可以结合一下外国人最喜欢的蜥蜴人传说。他们就喜欢这个！”

    “哦！对！上次还有个外国人问我见没见过蜥蜴人！”

    “也有人问过我们。我哪见过那东西！”

    “我见过啊！我见过蜥蜴人！我还见过大脑袋的小灰人呢！”

    “对对对！我也见过！下次就跟外国人这么说！他们爱听！”

    “没错！蜥蜴人穿上防护服就是小灰人！脱了就是蜥蜴人！”

    “哈哈哈！他们最喜欢星球大战！那么蜥蜴人就长星球大战里面的反派那样！”

    “哈哈哈哈！蜥蜴人什么的！就像野兽一样常见！我们经常捕来吃！”

    “没错！蜥蜴人的肉可好吃啦！吃了就能有超能力！能够成为大祭司！但你们运气不太好，肉吃光了！你们下次再来或许就有了！”

    “哈哈哈！下次再来就有了！欢迎下次再来！”

    “可我真的见过……”

    “我们也全都真的见过！”

    “哈哈哈哈！”

    赵志一开始觉得这些人不怎么地道。

    但仔细想想。

    他们还有其他谋生手段吗？

    大部分外国人只想看他们落后又原始的模样。

    来满足自己高贵的优越感。

    就像文明人观察野生动物一样。

    给他们拍纪录片。

    他们自己原本的文化卖光了。

    不就得再生产别人喜欢的东西？

    来满足客户的幻想需求？

    否则他们还怎么来吃汉堡？

    文化变成了一门生意。

    还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赵志又想起了自己那边的文化。

    太白金星本来是女的，变成了男的。

    观音菩萨本来是男的，变成了女的。

    王母娘娘在商朝本来是兽首人身的模样。

    后来变成了美女，还硬凑成了玉皇大帝的老婆。

    玉皇大帝本来也不存在，硬是憋出来这么一个天界共主。

    由于没有功绩没有信服力，所以身化万千，经历多世苦难。

    老子本来也没有一气化三清，只有太上老君一个。

    但发现他的身份不够高，不如‘道’大呀。

    所以强行给他安排了两个更古老、更厉害的前辈。

    太上老君出行。

    也必须是前后左右，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护卫。

    好几百只，排场拉满。

    闹腾不闹腾啊？

    编故事那些人，都看没看过道德经啊？

    反正是一点理念都没学会呗？

    真正牛逼还用得着护卫？

    就知道牛逼！就得强！就得排场拉满！天下第一大才行！

    老君表示那太浪费功德了！

    他都说了！他不敢为天下先！

    他都上善若水了，还非让他天下第一。

    鸿钧本来也不存在，明代才编出来。但依旧有人供奉烧香。

    逻辑全都是反的。全都是因为民间的需求与愿景。

    总的来说，依旧是一门生意。

    但那些虚构的神像，如果有能力探过去。

    背后确实是有存在的逻辑坐标对接着。

    形象与职能也是大差不差。

    真不知道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但是对神来说。

    受香火满足人的愿景。

    何尝不也是一门生意？

    大家都是生意，谁也别说谁。

    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的？

    但那些故事的细节嘛，看看就得了。

    有些确实是胡编乱造。

    但有些神看了。这坐标不错，没人要他就占了。

    用那个形象托梦几次，显灵几次。

    这个神位就定下来了。

    完全是捡现成的。

    也有些反过来，是神识传讯。

    至于成品扭曲了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但神也不会太在乎。

    他要的不是故事的精准，而是流传度与形象无误。

    比如有些正神。

    屠灭了几个文明才成神，他也不敢说啊。

    听起来像是魔头，可他确实是正神。

    只能是这个世界的人喜欢什么，觉得什么是好的，自己看着编。

    也有可能是如实传讯了。

    但接收到的人觉得，这不可能。

    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更有逼格，更符合价值观。

    然后自己就给改了。

    有些形象改变。

    有可能是真的变了，所以信息接收就变了。

    比如一些妖族修行者，一开始看起来就是半兽形象。

    后来修为有成，彻底成人形。

    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他也会彻底纠正自己的形象。

    也可能是民间给他变了，他本体也不得不顺应着变一下。

    比如性别之类的。

    存在层级足够高的，都没有性别。

    只要不太过分，他们也不是太在乎。

    都是先有核心，后有细节。

    这是什么？

    这是最标准的艺术啊。

    所有因为信息传递而诞生的宗教、传说、故事。

    都是艺术。

    细节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有用。

    想要真正看懂核心。

    就必须具备抽象思维，才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