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

    旭日东升，李兵起了床，将屋子里打扫一遍，洗漱完毕。

    大兄说了，穷不要紧，但衣裳要整洁，脸要洗得干净。

    他教的用柳枝洗牙，不但光洁，而且带着香气，可是让小伙伴们羡慕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他们也都会了。

    大兄会的真多，好厉害啊！

    这几天吃得好，身上有劲儿，连带着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

    “也不知道大兄什么时候能回来？”

    热了一碗昨夜剩下的野菜肉汤，几口肉下去，全身充满力气。

    大兄不希望我入贱籍，那就多出力，快要入冬了，今天走深点，没准儿可以多挖些野菜药草什么的。

    背着半人高的背篓，也不和小伙伴们打招呼，一个人朝着山林走去。

    大兄说过，回来走山路的，我顺道迎上去，想必他看到我一定会很高兴。

    路过大柳树，李兵不忘拜祭山神。

    “山神娘娘在上，保佑我能遇到大兄！”

    林子里有些枯黄，阵风下，落叶飘飞，野菜不多，但成熟的药草不少。

    “今年的秋天来得早了些！”

    他自言自语着，动起手来。

    一路挖呀挖，眼见远处的山头，转过身，背篓已经半满。

    那里山势陡峭，是回庄子的必经之路，大兄一定会经过的。

    不如去那里等？

    打定主意，迈着步子，朝着山头爬去。

    望山跑死马！

    山路常走，虽然早上吃饱了，但有一背篓东西，也很累人的。

    他越是想快点见到哥哥，时间就过得越慢，背篓好像也越来越重。

    路上碎石好似也多了不少，绊了好几跤，好在没有扭伤脚。

    眼见翻过这座山头就能看到扶风县城，李兵加快脚步。

    突然，一阵低语传来。

    “周伯，情况属实？”

    “不错，叶远道确实内伤颇重，一天不如一天！”

    “很好，这是上面给的，回去后下到水源里，希望我们送的这份寿礼他会喜欢！”

    “下毒？叶家不是俗人，用毒太容易被发现！”

    “嘿嘿，大当家的东西，他们这些凡人怎么可能发觉，去吧！事成之后，大当家的绝不会亏待你！”

    李兵没有在意，这山路寻常走得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转过山头，他看到两个人影，正要越过他们，只见青袍老者挡住去路。

    “老爷爷，你挡我作甚？”

    周伯呵呵一笑，“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啊！”李兵一脸迷糊，大兄说过，别人的谈话最好不听，就算听到了，也当成没有听到。

    他看着和颜悦色的老者，“老爷爷，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啊，我真的有事，麻烦你让开！”

    远处，精壮的黑衣人看了李兵一眼，轻笑道：

    “你先走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周伯点点头，“赵通，这事不能有意外的！”

    “放心吧，一个小娃娃，老子一品中期，草上飞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看着周伯消失在林子深处，李兵正要走，却见赵通又上前挡住去路。

    “小娃娃，这么急，你要往哪里去啊？”

    “我要去找我大兄！”

    “你大兄在哪里？”

    盯着他那张马脸，李兵没有说话，缓缓后退。

    大兄说了，少和陌生人说话的。

    看他开始后退，赵通阴阴一笑。

    “怪就怪你闯到这里，早死早超生吧！”

    看到他手中的匕首，李兵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对方了。

    难道像大兄说的那样，他要嘎自己的腰子！

    一想到要被开膛破肚，李兵脸色瞬间煞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惊慌的哭声在老林子里传出去老远，赵通脸色剧变。

    今天的事绝不能让人知道，否则自己性命堪忧。

    当下狞笑着，快步朝前逼近。

    李兵慌乱后退，一脚踏空，整个人朝着山下滚去。

    山坡陡峭，灌木碎石丛生，小小的身影瞬间布满伤口。

    赵通一愣，本以为那小子会自己摔死，都不用出手了，眼下却因为身形瘦弱只滚了丈余就被灌木挡住，晕死过去。

    “晦气！”

    打量着数丈高的陡峭山坡，他微微一笑。

    不管这小子有没有听到什么，他今天都必须死！

    双脚蹬地，轻轻跃起，似是一只大鸟，朝着山坡下滑翔。

    右手挥动，闪着寒光的匕首，直奔李兵脖子抹去。

    ……

    ……

    李元探出头，看到弟弟晕死在山坡上。

    全身血迹斑斑，苍白的小脸上，双眼紧闭。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人跃起的动作很敏捷，明显是个高手。

    秒抬柘木弓，搭上铁箭，瞬间拉成满月。

    双目如电，脑海中灵光闪动，似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转动。

    距离，风速，弱点……

    一切都是最忧解！

    右手一松！

    咻！

    箭矢激射！

    赵通听到背后的破空声，顿时大惊。

    听这破空声，力道之大，应该是一品弓箭手。

    弓箭手同为武者，但却不能以品阶论之，冷箭之下，就算是高出对手品阶，一不小心，也只能饮恨当场。

    是谁要杀自己？

    他想求饶，但一切都晚了。

    虽有一品中期的实力，人在空中，正好是活生生的靶子，只来得及将身体微微转动。

    后背刺痛，呼吸一滞，整个身躯被箭矢带着，越过李兵，被钉在树干上。

    “谁，是谁在偷袭我！”

    咻！咻！

    回应他的是两道破空声。

    第一箭是奔着心脏去的，被他扭动身躯避过要害，但接下来这两箭，他避无可避。

    两箭全中心脏，被死死钉在树上。

    喷出一口鲜血，赵通转头，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咯！咯！咯！”

    伴随着母鸡般的叫声，大量鲜血从他嘴中溢出。

    “敢……杀……我，黑……风寨……不会……放过……你的！”

    看他头颅无力垂下，李元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地上。

    两世为人，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却没有多少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我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喘息几声，全神贯注的三箭，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体息片刻，小心爬下山坡，将李兵抱上来，仔细检查几遍。

    “万幸只是些皮肉伤！”

    将心放回肚子里，转过头，盯着那具尸体，李元心有余悸。

    好在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再次爬下山坡，捡起地上的匕首，从赵通身上摸出一个钱袋，一本带血的手抄书，一个腰牌。

    此地不宜久留，李元收起东西，拔出箭矢，一脚将尸体踏下山坡。

    七八丈深的山坡下，满是枯枝败叶，尸体落下去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回到山道上，背起弟弟，发足狂奔。

    一个时辰后，小溪边，李元洗去箭矢上的血迹，确认再无破绽，这才朝着庄子走去。

    路上并没有遇到人，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忙活呢。

    将弟弟放到床上，喂了些清水。

    见李兵久久没有醒来，李元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可别是磕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