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庄子口的大柳树。

    李元停下身子。

    “山神娘娘在上，请保佑庄子平平安安！”

    起身，健步如飞，他消失在林子深处。

    少时，柳树上白影闪动，跳下只白毛狐狸。

    看着李元消失的方向，它晃动着尾巴，娇小的身表，蹦蹦跳跳地追了过去。

    李元专心赶路，手中却紧握着木弓。

    急行中，猛然转身。

    咻！

    木箭飞出，灌木丛中，一只灰毛兔子被钉在地上。

    之所以走得早，他就是想一路上顺便打些猎物。

    一只兔子哪里够？

    用麻绳将它绑了，扔进背篓，当李元再次出现在山头时，背篓里己有三只野兔。

    他忍不住朝着山坡下看去。

    死寂的夜色中，冷风呜呜咽，伴随着夜枭的叫声，他总感觉那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全身发凉，鸡皮疙瘩满身，他没有多看，径直朝着山下跑去。

    才走几步，脚下一空。

    被碎石绊倒，他如葫芦似的，朝着另一侧的山坡滚去。

    “丢！”

    他知道是恐惧在作怪，但没有办法，是人都会如此。

    “我是相信科学的，世上那有鬼怪！”

    爬起身，坡并不高，而地下似是有毛茸茸的东西垫着，只是擦破了点儿皮，并无大碍。

    “什么玩意儿？”

    李元退后几步，用索宝棍将枯叶拔开。

    六只灰毛兔子并排，熟悉的打结方式，让他目光微凝。

    打开火折子，落叶下动物尸骨成片。

    “放生，呵呵！”

    看了一眼地上的灰毛兔子，他默不作声地爬上山坡。

    明明是买来放生的，为何又要杀掉？

    周伯那个老登心里是有多阴暗。

    春风楼前，王五还是如往常一样等着相熟的猎户来送货。

    “李元！”他笑着招呼。

    想起昨晚家里小子们吃绿豆糕的样子，心里不免升起感慨。

    “王哥！和昨天一样，六只鲜活的大灰兔子！“

    “真有你小子的，可比你爹强多了！”似是觉得说错话，他尴尬一笑，“不过，今天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叶家在筹备寿宴，这早茶，都是送上府上去的！”

    李元微愣，不是因为兔子卖不上价，而见不到叶家小姐，这报信之事，怕是要黄了。

    也许能通王五带一封信，但万一信被截了，铁定连累他。

    罢了，离寿辰还有些时日，大不了下次再来。

    “不过你这几天要是有货，可以送到叶家府上，就在西大街，最大的那座宅子就是，他们办寿宴，这些食材的价格要高上不少呢！”

    李元点点头，眼珠一转，“王哥，不如我这就送过去？”

    “你小子，去吧去吧！”

    呵呵一笑，李元提着兔子转身就走。

    “多谢五哥，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

    西大街，叶府占地数十亩，不用打听就能找到。

    高墙大院，气派自是不用多言，光是门前的立着两尊镇府兽，听说都价值千两，更别提那描金的门环，闪得李元钛合金狗眼发花。

    “兀那猎户，送食材，去后门！”

    顺着家丁指的方向，李元看到有好几十个猎人围成一团。

    鲜活的兔子能卖100文，六只600文，叶家果然财大气粗。

    接过家丁递来的铜钱，他转身就走。

    不出意外，等他们将兔子洗剥时，就会发现它们鼓鼓的肚子里，包着好些个蜡丸。

    “周伯是黑风寨的人，他要在寿宴里下毒！”

    余下的事，能想到会有多热闹，但那与自己无关了。

    就在他消失在拐角时，周伯从门内走出来，看了一眼空空的巷子，脸上升起一抹笑意。

    “小姐说了，要在今天的猎物中寻些来放生！”

    家丁们并不意外，这样的事，在叶家时有发生。

    “周管事请看，这些都是今天刚到的，个个鲜活！”

    大手一挥，“这只，这只，还有这，嗯，六只差不多了！”

    不出意外，他点的兔子正是李远送来的那些，一只不多，一只不少。

    “我今天有事，放生的事就给你了，去吧！”

    戴着斗笠的黑衣汉子一言不发，提起笼子就走。

    见周伯进了院子，家丁们有些意外。

    “以往每次放生都是周管事自己去的，这次居然换了人！”

    “话说这个人看身形，以前似是没有见过呢！”

    “何止是没有见过，他刚刚经过时，我只觉得全身发冷！”

    家丁们并没有多想，各自忙活开来。

    ……

    ……

    得了600文，李元找到一个早点摊，这一次他整整吃了十个馒头，加四碗肉粥。

    老板都看呆了，只到他又打包了三十个馒头，这才反应过来，惊叹道：

    “小哥好饭量啊！”

    李元挠挠头，若是寻常人家，早晚会被吃垮。

    “可我还是饿啊！”

    在心里哀嚎着，他出了城直奔山林。

    天气不太好，阴沉沉地。

    才入林子不久，李元只觉后背发凉。

    转身，不远处站着一个戴斗笠的黑衣汉子，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

    寂静的林子，气氛变得有些阴森，李元心里开始发毛。

    许是天气的原因哟，他抛开念头，只是当目光落到地上时，瞬间眯起眼睛。

    笼子装的六只大灰兔子，看那麻绳的打结方式，正是自己卖到叶府上的。

    黑衣人也不说话，抬手间，一点黑影电射而至。

    身形微侧，一个蜡丸落到脚下。

    被发现了么，这怎么可能？

    他还在疑惑之际，黑衣人开口，“敢杀我黑风寨的人，你小子还是第一个！”

    这声音干涩，总觉得像是那里听过，李元没有多想，他当然打死也不会承认杀了人的。

    “你是谁？黑风寨是什么地方？”

    “我！”他阴阴一笑，“嘿嘿，你不需要知道，小子，敢坏我黑风寨的事，你想怎么个死法儿？”

    “死法儿？我还不想死！”

    说着，他反手摸向箭袋。

    黑风寨的，没有一个好人，杀了就杀了，只是昨天才射杀周通，也没有被人发现，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他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

    “死不死，由不得你！”

    黑衣人朝前逼近，李元后退数步，全身紧绷，抬弓就射。

    咻！

    他带了十支铁头箭矢，但这一箭对方居然没有躲，正中前胸。

    噗！

    箭矢透体。

    听声音，竟如同射中败革一样，更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竟连鲜血都不见流出。

    什么鬼？

    这怎么可能？

    心头涌出一股荒诞的感觉，紧紧盯着对方，再次拉弓搭箭。

    咻！咻！咻！

    三箭连射，他还是没有躲，只是被箭矢震得后退了几步。

    两箭射中对方心脏部位，最后一箭有些偏，刚好将他头上的斗笠射落。

    看到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李元双眼猛地圆瞪。

    喉咙发紧，他忍不住尖声惊呼。

    “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