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喜儿真是本王天赐的姻缘，来让本王好好疼爱疼爱！”

    暖炕的温度，让干柴烈火更加旺盛，而朱棣其实原本并不怕冷，可孙子的这皮囊却在这气温之中，十分慵懒。

    冬去春来的时候，最是让人犯困，朱棣大半个早上都打着呵欠。这离着治所外不远的空地，已经被划作练兵的场地，营地的木桩被沿界打下，足足围下方圆五百多亩，足以练兵数万，宽阔的平地，比京城的校场还要大两倍多，就算是在营内操练骑兵也十分充裕，即使日后军备扩展，这片旷野，随时都可以再围上几个一般大小的军营。

    从关内新到的家眷，已经由户部开始在治所南面开始丈量土地，兴建居所。当然，也只能是用新采伐的那些木料，开始建房。毕竟更加稳固保暖的砖石，十分紧缺，就连军营也不够用。朱棣在整个特林府大工地巡视了一圈，匠人紧缺，杂工不够用，石料，砖料烧制，都是最紧缺的。

    要从沈阳调用资源吗，可这需要大量钱财，现在朱棣在这里算是白手起家，人是有了，可没有钱，这启动的资金，只有等盐场建好，把盐卤晒出来才算解决。可关外这种低温的天气，盐的产量和速度必定要受到影响，屯田的军户没有时间练兵，而且也无法抽调开荒的劳力去服徭役，归根到底还是缺钱，缺少青壮。六部的主事都忙得不分日夜，而朱棣挠破头也想不出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方法，不禁开始后悔自己夸下的海口。

    冰雪消融，这片土地露出了原本的黝黑，朱棣俯身捏起一撮泥巴，捏碎，又洒在地上。“好肥沃的土地，那些女真人和蒙古人，怎么会丢着这地不管不顾，只懂放羊？”

    “曹学士曾经说，汉人对土地的天性是利用，而那些蛮族只懂得占有。”樊忠杵着拐棍，紧随着朱棣身后。

    “不错，我们用手上的锄头去让土地长出粮食，而他们只会让羊群去啃食土地上天生的野草。”朱棣略微沉吟，继续道：“人丁不旺，可能是当年宣宗退出关东的原因，可现在本王来到这里，就不能再把这片沃土拱手相送。”

    “可是皇上，”樊忠还是很难改变称呼上的习惯，所以一句皇上出口，还是迟疑了一下，又改口道：“王爷，当日不是和脱脱不花结盟了吗？”

    “哼，两国之间，岂有永远的盟约，到时候时移世易，他脱脱不花还是不是瓦剌大汗还不一定，就像本王现在也不是大明皇帝。”

    “小臣无知，对这等韬略是一窍不通。”

    “作为武将，如果不懂韬略，那终究只能冲锋陷阵，到顶了也是本朝开平王，如果可以文武双全，运筹帷幄，历朝以来只有唐代李靖，本朝的中山王徐达。”

    “谢王爷指点，小臣受用无穷！”樊忠勉力要跪下谢恩，朱棣伸手扶住。

    朱棣深知，现在手底下治理地方的人才够用，可能带兵打仗的，就只有自己，李珍，陈怀，陈瀛，陈埙，还有现在流落在外的沈荣，加上樊忠，而这些人之中，真正有帅才的，只有自己。这等实力，怎么能和京城相争呢。人才既要搜罗，也要培养，朱棣不希望这一世，还是和永乐年间时候，没有了统兵了元帅，需要自己那老残的身子骨五次御驾亲征。

    “你腿伤未愈，还是先好好静养，军营这里就先不要忙着来报到，我已经令军医每日给你诊治疗伤，你这下就先回去吧。”

    “王爷，成国公有口信让我带来。”

    “哦——”

    原来成国公朱勇，在回到京城后，立时被内阁解下了兵权，如若不是有勋爵的身份，还有兵部的求情，这位国公爷必定也要往锦衣卫的大牢里走一转，而国公府门前的暗哨，一直未曾撤走。

    而对于追随在朱祁镇左右的臣子，他们家眷的遭遇，让朱勇对朝廷的手段十分反感，动用了军中勋贵所有关系，去照顾这些被冷落欺凌的各族家小。直到后来见着曹鼐沈荣二人后，更是通过朝中暗藏的关系，给已经在大狱里的樊忠，吃下秘药曼陀罗花，以假死的状态蒙骗出狱，在晨早城门刚开的时候，运出京城。

    在朝堂上和于谦等正直老臣商议，以驱逐流放需连同三族的由头，把追随出关的众官家属统统赶出关外，表面上看似无情，实则却是让他们远离京城的残忍各种倾轧，在关外与各自家主团圆相聚，同时这折合近万人的流放，必定能为关外补充大量的人丁，以及各种各样的关系网。而且在内阁拟定的诏书上，得到商辂和彭时的力挺，去除了抄家的惩处，而是变卖家产，折税上缴三成后，连同家眷仆从，尽皆遣送关外。

    所以这整个过程，于谦和几位正直朝臣，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几日朝议争执，等朝廷真正下诏，樊忠才能在最后时间，带着这些消息去通州和曹鼐汇合。

    朱棣听得感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本王往日虽不曾有多少善政，能得这些朝臣如此厚待，我心足矣。”

    “王爷，军中上下已经得知当日皇上御驾亲征，是为了惩治空饷，正统天子在军中声望日渐昌隆，对日后重返京城，有大助力。”

    “好，这我也没有想到，待李珍返回，我便下令在关内军中传言，定要把御驾亲征的因由和猜度出土木堡大战的背后阴谋，传出去，用童谣，还有那些茶馆里面的说书人，还有，算了，等李珍回来再详细商议。”

    朱棣这下被撩起了雄心，直到樊忠离了军营，他还背负着手在空地上来回踱步。“皇祖爷，你猜我想到了谁？”

    “想到了啥，马上说，别磨磨蹭蹭整个娘们似的。”

    “皇祖爷是要人丁开垦，还有替代各种徭役，我想到一个人！”

    “赶紧说！”

    “亦力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