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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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机匣

    月光像天神洒向人间的一盘银珠,肆意的倾泻在这个宁静的夜晚。

    明月如镜,但少年的心里始终蒙着一层阴影。没人能打开他的心扉。即使是他的父亲银白山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不愿前去打扰。

    他大哥还在时,少年还是一个活泼可爱,无忧无虑的孩子。如今,只是一个终日捧着千机匣的修炼机器。

    少年的面前是一个墓碑,墓地周围虽然能看出来总有人打扫的痕迹,但石缝间还是长出了许多青苔告诉人们墓的主人已经去世多年。

    墓碑上写着:“爱子银神机之墓!”

    少年身着一袭黑灰色素服,衣服上有几处浅浅的莲花图案,那是银氏家族特有的标识,腰上系着一根银氏独锻的金属腰带,衣服的后摆在风中左右摇曳,像是在预示着这风雨飘零的江湖乱世。

    一头黑色的长发摆在面前任其在风中肆意的飘飞,后方有一根银白色的丝带箍着长发,方显得没有那么凌乱,左边耳朵上方头顶一缕银色的白发分外显眼,看上去是和后面的发箍在彼此呼应。

    这束银发是七年前少年的大哥自杀时一夜所致。

    那个时候,他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便再也看不出他还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少年的右侧不远处立在地上有一个木匣子,这是他大哥留下来的。

    大哥走后,父亲本打算毁掉这一套不详的千机匣,他认为是千机匣让自己的爱子走火入魔,还差点儿让银家走向灭亡。可少年坚持让父亲把这套千机留给自己,他不相信是千机毁了大哥,也不相信大哥是因为修炼千机术走火入魔。

    他完全不相信那一段传闻,他的大哥在记忆中对自己是那么的呵护有加,对他人也是和善有礼,他只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大哥。是大哥不忍心杀了自己才自杀的。而大哥发疯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少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事情背后的真相。

    少年的脑海里思绪万分,顿时感觉有些郁燥。

    少年走向匣子,然后双手捧起后腾向空中。

    他打开匣盖,然后运气使其漂浮在自己面前。从木匣中发出数道银白色的光芒。

    “阎王索!”只见从木匣中飞出一条黑色的铁链在空中变换着各种形状,忽而变成螺旋状然后突然向中心收拢,忽而变成一条自下而上的斜线,索端从上往下直拍下去,忽而又收缩回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刺出。假如此时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敌人,恐怕早已经手忙脚乱。

    “八百神芒!”忽然铁链变成一个圆圈,但不再收拢,而是所有链扣突然全部打开,各节四散开来,像一朵绽放的烟花,向对方激射而去。

    “收!”神芒突然收回,又变成了一个铁链,然后折了数折飞入匣中。

    银白山站在远处点了点头。这一根阎王索看来练的已是得心应手。

    “昆仑伞!”银白山又看向少年那边。

    只见此时从匣中飞出一把黑色的大伞,伞骨是银色的,共十二根,伞尖像一杆枪的枪头。格外的明亮。枪头和伞体连接处系有一束绯红色的绸缎,黑伞飞速的旋转,朝着对方飞去,如果此时对方有任何攻击过来,正好被张开的大伞化于无形之中。看来这是一把防御神器。

    在快靠近对方时,少年大吼一声:“十三飞虹!”,黑伞十二根伞骨迅速分离,变成了十二杆短枪,围着伞柄的长枪向对方猛地刺去,途中还上下翻飞,前突后退,像是有十三把无形的手在操控着它们。

    “收!”此时,大伞没有立即回到匣中,而是在黑伞的伞面上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气凝四肢力千均,始于足底盘如根,锤落大地爆繁星,八方袭来凤凰盾。”

    少年知道这是地星锤的口诀。正准备继续练下去,突然听到一阵咳嗽的声音。

    “羡龙!你来了!”银白山转过身,对身后的男子说道。

    “大哥,你也来看炼师练功呢?”银羡龙指着银炼师的方向问道。

    “哦,我随便走走,想念神机了,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晚了,这小子还在。”

    爱子银神机已走了多年,银白山心里其实早已经释然了,过慧则易夭,这都是天命,老父亲只是希望小儿子能够脚踏实地,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步入他大哥的后尘。

    他也曾怀疑过神机是否是遭人暗算,但多年来也没什么线索,加之银氏几百年来无人练成那千机化龙,神机强行破境确实也很可能走火入魔。

    银白山如今心思早已经放在了小儿子身上,陈年的往事也不再去想它了。

    银羡龙见大哥神色有些暗伤,安慰道:“苍天不公,天妒英才,大哥就不要再想神机了,还好炼师天赋也很高,不比他大哥差到哪里去,只是最后劝他不要再强行修炼那什么千机化龙就好了。”银羡龙说着说着瞅了瞅少年那边。只见此时少年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些枯草,呆呆的看着兄长的墓碑。昆仑伞早已收回入匣,立在了它原先的位置上。

    银白山又想到也许真的只是强行修炼那千机化龙才导致走火入魔,愤愤说道:“什么千机化龙,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一式,也从来没人见过,传说岂能当真。”

    银羡龙见少年已不再练功,有些怏怏然:“大哥说的是。”

    随后转身说道:“大哥,时候也不早了,让炼师早点回去休息吧。不急,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超过他神机的。”说完人已走远。

    父亲和叔父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他听的还是很清楚,毕竟自修炼完“昆仑飞虹”后境界又提升了一层,现在的听力已经极其敏锐。

    兄长走后,父亲不愿意多提他的事情,而叔父为了不打击自己也很少说起从前的往事。但他从家里来往的客人那里大致能听出,兄长十五年前在自己的这个年纪便已初步练成“天龙司命”,名震天下,十年前便以公子之首入榜七公子。

    如今,自己才刚练完“昆仑飞虹”,离“天龙司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没有关系,兄长乃是银家甚至整个中土百年不遇之奇才。自己自然是难以和他相提并论。

    十二岁那年,爷爷直接将千机匣传给了兄长,父亲自知自己天资平平,很难成大才,且继承千机匣的也是自己血脉一族,便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叔父当年为此事还大闹了一场。

    叔父自认天赋高于父亲,且当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直认为爷爷会传给他,自己在武学上也是严格要求自己,修为颇高,况且他认为爷爷跳过亲身的儿子传给孙子过于荒谬,气愤不过便离家出走,哪些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由于兄长天赋极高,很快便展现出惊人的境界,叔父知道后也惊叹于兄长的天赋,便回到了万龙山庄,从此不再说什么。

    不过这次,父亲将千机匣传给自己时,本以为叔父又要大闹一场,可能是多年过去他已看淡这一切吧,这次倒没有当年的不满,还摸着我的头让我勤于修炼一定会赶上兄长。我知道他是在鼓励我,可大家都很清楚,当年那位天之骄子,一招“天龙司命”折服了多少英雄豪杰。我即使再练上十年二十年恐也难有大成,可是,为了能对得起兄长留下来的千机,为了让父亲老有所依,为了让银家重现昔日荣光。唯有不断刻苦的练习。

    父亲和叔父走后,少年又开始打开木匣,念起了那句:

    “气凝四肢力千均,始于足底盘如根,锤落大地爆繁星,八方袭来凤凰盾。”

    银羡龙来到了位于万龙山庄的千机阁,这里自银神机自杀后便很少有人来,只是过段时间便有下人来清扫下灰尘,后来银白山干脆让他们不用来打扫了。这里便再也没人来成了禁地。银白山和银炼师父子当然是怕来到这里便想起当年银神机自杀的事,徒增伤感,而其余下人也都把这里看成不详之地,尽量远离。

    银羡龙看着这里布满灰尘的各种秘籍。大多都是些普通的武学秘籍。自己年少时随父亲也看过一些。

    他打开一本祖上传下来的古书,这本书藏在一个相对隐秘的角落,由于书籍过多,年轻时并没有注意过,只是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一本记载千机术的一些修炼秘要,和千机术修炼本身关系不大,只是那天龙诀不知藏在何处,才想从这些文字里寻得一些提示。

    他轻轻弹了弹灰尘。

    “天龙司命,若起杀意,司命无饮血则不归匣。”

    “千机。。。”

    被毁去的一页到底写的什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龙诀,银神机藏在哪里了?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眼里便露出了一丝狠毒。

    传说中,天龙司命之后还有一招禁术千机化龙,其威力极大,练成之后便可半步踏入大幻象境。银氏数百年来无一人炼成,银神机定是知道了千机化龙的秘密,才数年不出千机阁。也不允许任何人前往,包括自己的父亲和叔父。其死后极有可能将天龙诀毁掉后口传给银炼师,亦或者天龙诀藏在千机匣里。没修炼过千机术者无法打开千机匣,所以,天龙诀只可能也只有银炼师才知道。

    银炼师必须掌控在自己手中,而银白山,想起多年前的一段往事,至今恨意难消,重都方面也给来压力,银白山必须死,银家的主人只能是我银羡龙。银羡龙眼神里的狠毒更甚,将书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素素,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要让银白山血债血偿。”

    银羡龙走出千机阁。“嗯!嗯!”清了两下嗓子。

    然后从黑夜中便窜出两个人影,银羡龙向他们招了招手,二人附身前来:

    “我交待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东西都已经打造好了,上万支铁箭,还有少许刀剑,甲胄,马镫之类的。只等龙爷下令便可即刻启程前往西空夜锦城。”其中领头的一人回话道。

    银羡龙见万事俱备,说道:

    “一定要是银家独锻技术打造的东西,用万绝岛孤云城冷氏的旗号押送,你们即刻出发吧。”

    其中一人不解:“龙爷,为何用万绝岛孤云城的旗号?”

    旁边的人赶紧扯了扯他衣角。示意他不要问。

    银羡龙露出一个凶狠的眼神,那人连忙吓得后退:“龙爷,我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退下吧!”

    二人退下之后便趁夜离开了万龙山庄。

    路上,其中一人说:“我说大哥啊,你刚才怎么敢的啊。那银羡龙什么人,我就没见过像他那么狠毒的人。”

    大哥现在还有些后怕:“我没想到他让用孤云城的旗号啊,嘴一快,就问出来了。二弟,多亏你提醒我,我若再多问一句,估计咱哥两这小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大哥接着说:“你说,咱们打造铁器,卖给离国夜锦城,那可是死罪啊,万一重都城发现了,可麻烦了。咱们用万绝岛孤云城的旗号,银羡龙是想万一重都截获了这批铁器,到时候可以栽赃给万绝岛?”

    二弟:“不可能,那重都城和孤云城明里暗里斗了几百年,如今孤云城城主连岛都不敢出。倒是银家独锻技术,很容易让人怀疑是银家所为啊。”

    大哥:“那,这银羡龙是为了什么呢?他也是银家人啊,重都降罪下来,他也捞不着什么好啊。”

    二弟:“此人阴狠狡诈,深不可测,这次干完这一票,大哥,咱就回家种田,洗手不干了吧。”

    大哥叹了口气:“怕没有那么容易,银羡龙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暗地里杀了多少人,咱兄弟这几年也是脑袋别在裤腰上,随时悬着,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见机行事吧。”

    “驾!”二人不敢耽搁,随即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