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透过玻璃窗看着眼前的城市，霓虹的招牌和炫目的灯光令黑暗中的钢铁丛林繁华无比，同时也让一切的修饰和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起一个跳起来才能摸到姚明膝盖的作家说过的一句话，“申城只对有钱人宽容”。

    有一说一，此言不孬。

    他抽了一根烟后打算继续加班，转过头去就见到自己的同事小林走了过来。

    “怎么，你也过来摸鱼？小心我扣你工钱。”他的嘴巴咧开一条缝。

    “差不多得了——诶，你不买房？还抽起这么贵的烟了？”小林白了他一眼，“对了，你过来看看，我们那个项目有着落了！我找到一个很有潜力的片子！”

    “项目？‘寻找影视创作人’那个？”陈明远苦笑了一声，“扯淡，整个站里的UP主有多少个能拍好的，我们潘长江里面挑个奥尼尔得了。”

    “不不不，这次是真有还可以的！”

    “不可能。我昨天一宿没睡在找好片子，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学生作品。”

    “是真的！不信我跟你赌一包烟。”

    陈明远冷哼一声，“两包。”

    “小时候我在村里经常帮我爸打麻将，从来没输过，人称‘冷水围赤木茂’！”

    “你丫打的是日麻是吧。”小林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得了，你带我去看看。”

    二人不在啰嗦走到了电脑桌前，小林给他打开了那个名为《调音师》的视频。

    “十万播放量……看着就那样吧，不对我之前怎么没看到它……”

    “因为视频创作者分区选的是音乐区。”

    “……”

    印象分骤减。

    可当视频开始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球就被抓住了。

    伴随着故事的推进，陈明远忽然感觉手心莫名地在出汗，一股紧张感蔓延至他的神经。

    优雅的音乐和骇人的凶案现场搭配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极其怪诞的风格。

    当音乐结束的那一刻起，他也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根绳子死死地拉住……

    小林看了眼陈明远惊魂未定的表情，狠狠地耻笑了他一回。

    “我就知道，你个国产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怎么看的了这个。”

    陈明远却没心思和他开玩笑，“联……联系这个up主，叫大家不用再找别的视频了，第一名已经选出来了，原来的名单推掉。”

    “啊？”小林心中一惊，“真有那么厉害？——对了，这个导演说不接受打赏啊，你看他创作激励都没开！估计拿奖什么的……”

    “先联系一下吧。”

    陈明远做完最后的指示后没再说话，而是独自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走之前还在小林桌子上放了两包烟。

    *

    喝了一晚上旺仔牛奶的徐青云感觉自己真的醉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手机里一如既往地塞满了诈骗电话和各种信息。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炸开锅了的宿舍群，那三个义子似乎都在艾特他。

    “好小子，拍电影不跟哥几个说一声？”

    “不是，徐大导演什么时候请客吃饭。”

    “十万块钱奖金啊！”

    徐青云揉了揉眼睛，心想这帮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拍电影的。

    “等等，十万？哪里来的十万？”

    他慌张地打开了系统面板:

    “宿主:徐青云

    当前转换比:一比四

    亏损:160000￥

    收益:140000￥（100000:？）

    基本资金:-99999700￥”

    十万？十万！

    徐青云立马查起了交易记录，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给他转钱。

    “你们怎么知道我拍片子的？”他在宿舍群里问道。

    “某站上啊，最近有个创作计划，刚发布了前几名的名单你不知道吗？”

    “你小子，还装！”

    “创作计划？”徐青云是彻底懵了，他记得自己根本没有参与过什么狗屁计划啊。

    难道是喝断片了？旺仔牛奶总不能喝断片吧！

    他急忙打开某站，果不其然官方给他发来一条恭喜的私信，而首页一个名为“寻找影视创业者”的活动里他的《调音师》也的确名列第一。

    他稿件里的评论区也溢满了恭喜之声。

    “第一！实至名归！”

    “虽然拍摄手法略显稚嫩，但是剧情真是一绝，不知道导演是哪个学校的。”

    “某瓣评分已经过八分了，导演继续加油啊！”

    “您好，我没参与过任何计划。”

    “亲，这个计划是官方为了激励全站各区的创作者而举办的，不用主动参与也可以拿到奖金喔！也不需要您签任何合同，这边请您提供一下银行卡信息喔！”

    你不参加≠我不可以给你发钱。

    “我亲你母啊！”徐青云拍案怒道。

    “只能退掉这笔钱了。”徐青云无奈地喟叹道。

    某一瞬间他还动过把这笔钱捐了的想法，但似乎捐钱这种东西属于额外开支，无法弥补他的亏损。

    他一边骂着杀千刀的系统，一边给官方编了一堆原因。其实这个计划也称不上不好，有某站这种平台推流量给自己他还是很快能打响名声。

    可偏偏就是要给奖金！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剥削一下参赛者吗！

    而且他这一次推掉了某站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自讨没趣帮自己宣传了。

    对于他而言名气还是很重要的，有名气就可以骗投资，有投资就可以准备拍长片上院线。

    能够拍院线他不就可以把宣发什么的叫到一个亿吗！减肥片的成本都可以拍到三亿，他也行啊！

    “看来得找点别的办法了。”徐青云想着。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接触到影视圈子里的人。虽说电影节也可以让他认识到一些投资人，但时间成本还是太高了。

    “还好我还有那条路子可以走……”

    *

    又把两包烟交出去之后，陈明远的脸彻底黑了。

    “你丫不是不抽烟吗。”

    “不抽烟不代表我不可以收藏。”小林贱兮兮地笑着。

    陈明远十分之无语。

    “下属敢和上司啵嘴，我开了你！”

    “你开了我就开了我呗，反正我也准备跳槽了。”

    陈明远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小林，“怎么？你也要去拍电影？”

    “我可没这本事，退一万步来讲，我要是真去拍了肯定得狠狠地薅老东家的羊毛——诶，你说那个徐青云怎么放着十万块不要啊。”

    陈明远冷哼一声，语气突然变得激烈起来。

    “那还用说吗！人家是真正有信仰的人！”

    “根本不可能在乎钱！”

    “就算欠了一个亿也要拍电影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