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刘思佳迅捷地敲了三声门，正在办公室内休憩的李焕仁这时也注意到了她。

    “怎么了，刘思慕同学？”

    “……老师，我叫刘思佳。”

    “哦哦，不好意思，记错名字了。”李焕仁揉了揉额头，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歉意。

    他这时也才从脑海中的回收站里检索到了被他短暂储存起来的记忆。

    “怎么了？拍摄过程中遇到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的老师，我想问一下，我们可以拿学生作业来……‘盈利’吗？”她很快很小声地讲完了“盈利”两个字。

    “盈利？嗯……这个学校方面倒是没什么规定，不过你们一分钱都没用学校的话校方应该不会多管的。怎么了？亏钱了？”

    李焕仁还是挺担心这几个学生拍电影拍着拍着把家底给拍进去了。

    一般来说学电影的科班生还是多少有点钱来造的，但他们两个的情况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他唯一可以确信的就是徐青云绝对是有点家底的，不然也不会亏钱去为艺术献身。刘思佳他就不清楚了，当时她也是意外搭上了自己朋友的线才进了这个教学班。

    “没有老师，只是……我觉得我们的片子有些……怎么说呢，与众不同的商业价值？”

    “是吗？那就是想赚钱？”李焕仁扬起眉毛，虽然看刘思佳的神情不太对劲，但姑且还是相信她一回吧。

    “对。”

    “你们具体打算怎么赚钱？卖版权吗？”

    学生作品百分百是卖不了几个子的，光商业价值都要排脑瘫短视频后面，毕竟人家段视频还能图一乐，学生作品有啥用？

    但是他想到徐青云这货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名气的，真要卖的话到处跑一跑说不定能挣一点零花钱。

    不过刘思佳肯定是不会动用这一方法的。

    “不是，是做成‘广告片’。我们打算在这部作品里植入相机广告，您放心，绝对不会对片子原有的剧情和节奏带来什么破坏的。”

    “相机？”李焕仁还不知道他们要拍什么题材的片子，所以听到后也是有些一头雾水。

    不过年轻人有想法终归是好事。

    “没问题啊。如果你们能找得到合作商自然是最好了。不过容许我说句‘风凉话’，这个合作商有时候我们想找都找不到呢。”

    他回想起了那时自己半只脚还在影视圈时为了拉赞助到处应酬，参加淫趴的岁月。

    那一刻，肾立马就酸了。

    “对了，如果你是说相机广告的话……像佳能、索尼这些大厂你们应该很难接触到，不过我认识几个国产相机的生产商，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真的吗？谢谢老师。”刘思佳当即又朝李焕仁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能不能成事还得看你们，再说我和人家也就是个点头之交。”

    “对了，不要因小失大。社会上的豺狼虎豹不少啊，你去拉投资的时候要小心点，最好让徐青云陪你去。”

    他看刘思佳一个漂漂亮亮的女生，生怕她为了一时半会的金钱利益做什么傻事，于是就这么提醒了她一句。

    就他的见识而言，无论是什么行业，只要形成了“圈子”，总逃不开所谓的“交易”。尤其在影视圈更是如此，尽管人们对这个圈子的关注最多最大，官方的管控最严，但也并不妨碍各种桃色事件发生。

    而“拉赞助”这一环节也是水最深的，谁知道人家要你拿什么来回报。

    “好的……老师……”不知为何，当她听到这话时内心莫名的五味杂陈。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和刘思佳想的不一样，徐青云此刻正和她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自己对《留下我》的剪辑的看法。

    尽管她听不太懂他那弯弯绕绕的话，但一些东西还是领悟到了。

    “其实……我们不妨再考虑一下外包剪辑的事，我有一个朋友……”

    “不用了！”刘思佳赶忙制止了徐青云，“徐同学，我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但这个作品我们不应该一昧地依靠别人，不然怎么能对得起李老师的良苦用心呢？”

    徐青云听到后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微笑着。

    “行吧。”

    行吧，反正也赔了五十万和一笔莫名的七十万进去，做人还是要知足一点好。

    当然，关于那笔七十万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悬的慌的，问系统系统也拒绝回答，估计真是当初拍摄的时候出了点问题，等忙完《留下我》之后他得抽空回一趟家才可以……

    “对了徐同学，我还打算重拍几个片段。”说着她翻起了剧本，列出了那几个片段。

    “嗯？”徐青云听到这话没有不耐烦更没有生气，反而看起来很开心。

    那感情好啊！我还怕花不出去钱呢！

    “行啊，什么时候开工？”

    刘思佳那边却倍感诧异。

    他看起来似乎很兴奋？难道是之前他就有些异议没提出来？

    还是说他只是在顺从自己？

    “徐同学……其实如果你有建议的话可以直接提出来的。”

    “建议？”

    哪里有建议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啊！不对——

    “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就直说了。”

    “其实我觉得这里，这里，这里，这里……”

    “嗯？”

    “都可以考虑重拍。”

    这不就相当于整部片都要重拍了吗？

    “这是……怎么个道理？”

    “咳咳，你看这个片段男主角的念白不清，还有台词问题我也觉得要修改一下，如果单靠后期配音的话可能处理起来会有一些棘手……”

    他就这样靠着自己那有一点但不多的电影学识来为自己的小心思背书。

    当然，他末了还是来了一句“你放心，重拍的事我来负责，而且到时候未必会全部采用的。”以体现自己那淡弱的责任感，并尽量不让刘思佳难堪。

    毕竟他在口若悬河时也发现了自己话语里的不对之处:要是全部推倒重来的话那不就是打了她的脸吗？

    “这……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刘思佳的语气忽然夹带了几分哀伤和无奈，这让刚刚还谈辞如云的徐青云当场就怔住了。

    好像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