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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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利益发酵

    冼耀文略作思考,心中就有定计。

    “我可以出钱支持你开麻雀馆,也可以支持你放高利贷,钱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不计利息,等你方便的时候还给我就行。”

    甄裕权面露喜色,连忙说道:“多谢冼生。”

    冼耀文摆了摆手,“别急着谢,我还有条件,抵债的楼、地、铺子,你不要急着出手,先拿给我看看,我看上的会买下来,不敢说出多高的价钱,起码让你有差价赚。”

    甄裕权一听是这么个条件,立马满口答应,这哪里是条件啊,简直就是给他的又一有力支持,他有了一条稳定的变现渠道。

    冼耀文没有同甄裕权多聊,只是让甄裕权明天找苏丽珍聊细节,甄裕权知趣,说了几句场面话退出书房。

    夜里。

    输了钱的苏丽珍把冼耀文当摇摇车骑了半个晚上,好容易才发泄掉胸中的郁闷。

    当床不再嘎吱,冼耀文说起甄裕权的事。

    “跟在邓太太边上的那个国龙要开麻雀馆,想让我出钱支持,我答应了,我让他明天找你聊细节,你跟他谈谈。”

    “我来谈?”苏丽珍兴奋地翻了个身,趴在冼耀文的胸口,用鼻子嗅着他的雪茄口气,以抓住目光,“我跟他谈点什么?”

    “要多少钱,什么时候要,重点谈这两件事,打牌你比我懂,知道该谈点什么,其他你自由发挥。”

    “就这样吗?不需要谈占股跟回报?”

    “麻雀馆我们不占股,就当是借钱给国龙,我们的回报也不在麻雀馆。”冼耀文说了说抵债物的部分。

    “国龙要是加价卖给我们,我们不就亏了吗?”

    “就算他一仙没花就把东西拿到手,那也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要考虑以他的开价把东西买下来划不划算就行了,他赚多少不用去管,最重要的是理清东西的性质,不能是贼赃,也不能有债务纠纷,就是多重抵押,东西的所有权说不清楚,需要打官司。”

    “哦。”苏丽珍摇了摇冼耀文的身子,“先生,你是不是想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

    “你想吗?”冼耀文笑了笑。

    “想。”苏丽珍撒娇道:“天天打牌好无聊,我想做点正经事替先生分忧。”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嗯嗯。”

    苏丽珍点点头,扒着冼耀文的胸口往上蹿了一段距离,张开嘴唇摸索着轻咬住他的耳垂。

    “别闹,困了,睡觉。”

    “不要,我还要。”

    “……”

    让苏丽珍负责只是戏言,冼耀文早就给她贴上没有经商天赋的标签,不会让她插手生意上的事,也不会扶持她自己创业,让她挂个名,当个名义上的负责人,哄一哄还是可以的。

    第二天,晨练的时候,冼耀文找冼耀武说了说这个事,让冼耀武出面以第三人的名义注册一家当铺“金大押”,口头股份冼耀文60%、冼耀武40%,分红五五分,冼耀文的50%,分成三份,他自己40%、苏丽珍和岑佩佩各5%。

    金大押短期内的使命就是对接甄裕权那边的业务,暂时不会进行经营与扩张,正规注册仅仅为了方便签订正式合同与走账,金大押买到的地皮、楼宇不会持有太久,过一道水就会加价卖给金屋置业。

    说白了,金大押就是金屋置业的缓冲带、防火墙,也可以说是洗衣机,把东西洗干净再交给金屋置业,捎带着冼耀文从右口袋掏钱出来,一部分放进左口袋,一部分用来贴补家里人。

    在冼耀文的规划里,金屋置业会发展成一个大型集团,旗下会有多家分拆上市的子公司,从第一笔账开始就要经得住查,开一个好头,后面运作起来也轻松点。

    做假账挺麻烦的,搞不好杀人灭口、拉拢腐蚀、权色交易、收买人心、同流合污等都要来上一遍,能简单还是简单点。

    毕竟不是所有股市都缺乏监管,甫一开盘就能杀到上市企业一百年也未必能达到的市值,这个世界还是讲规矩为主流,想到别人的盘子里捞钱就得按人家的规矩来,有些手段能不用就不用,非用不可也尽量少用。

    上午,冼耀文依然没去厂里,而是去了弥敦道的唐楼。

    先听林醒良汇报了昨天的销售数量,734件,一个比首日销量降低不太多的数字,没有出现断崖式的下降,给了冼耀文些许安慰。

    听完汇报,他又坐在林醒良的位子上感受着办公室的学习氛围,文胸还没上市,销售一科和销售二科目前都围着好运来在打转,两家门店一开,赛尔斯职能的销售全去了门店,将来要分配到秘密那边的也是一样,门店在人员配置上已是严重超编,即使这两天有点忙碌,也用不着销售科另行支援。

    行街职能的销售员也差不多,门店一开,香港这边已经没多少销售方面的工作可做,所有行街都在做往外冲的准备,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越南等等,都要派行街过去开拓市场。

    开拓的方式不是直接寻找衬衣客户,而是寻找合作伙伴,也可以说是寻找加盟商,类似吉隆坡、曼谷这种比较大型的城市,完全可以容纳两家门店,这就意味着要寻找两个合作伙伴——在当地有一定人脉,但实力比较普通。

    合作伙伴只要出钱并摆平当地的一些关系和麻烦,好运来会负责店铺选址、员工培训及日常的店铺运营,店铺的利润全部属于合作伙伴,好运来不分享利润,仅会把总部派遣人员的差旅费用计入店铺成本。

    林醒良已经给行街们讲过这种发展模式,并且告知他们提成计算方式,行街只要在一个新城市找到合作伙伴,就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提成,等门店开起来,每一件销掉的衬衣,他们都可以拿到一定比例的提成。

    对行街们而言,他们的业绩是可积累的,找到的合作伙伴越多,他们的基础就越厚,也许半年,也许一年,行街之中就会出现月入数千的佼佼者。

    行街中的突出贡献者已经迈入三百元月薪的高薪阶层,这是发生在每个行街周边的事,他们可以听见、看见、感受到,现在一个伸手就能够到的饼就在那里画着,没有一个行街不想摘。

    学葡语,学泰语,了解当地风土人情,一个个都在抓紧时间给自己充电,也有人正试图与关系或淡或浓的下南洋亲戚取得联系,谁会分配到哪里暂时是未知的,不久之后销售科会组织一次考试,把最适合的人派遣到最适合的城市。

    一切蓄势待发,只等着一飞冲天。

    看着办公室里的朝气蓬勃,冼耀文心知未来可期,他脑子里已经在盘算将来——当销售科的业务开拓到一定瓶颈,该如何给失去进取心的行街打鸡血,又该如何收拾摆老资格,躺在功劳簿上混日子的老油条,以及销售科的独立与股改方案。

    传销公司是他给销售科经过千锤百炼,却一直保持旺盛斗志的精英们所准备的又一大饼,打工打成了股东,多么绚丽的神话,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康庄晋升通道,应该能激励一批又一批的新人拼命。

    目光在几个美女行街身上停留一会,冼耀文对她们的成熟速度略有一点失望,暂时还没有一个人充分认识到美貌是她们谈业务的有力武器,看样子这几个都缺乏无师自通的能力,有必要找一条成熟如老鸨的鲶鱼回来,让她们有一个学习的模板。

    鲶鱼怎么找,怎么控制,又该怎么背个黑锅功成身退,冼耀文把整个环节在脑子里捋了捋。

    他开的是正经公司,不可能大肆宣扬***型营销方式,这种方式只能是行街自发的,公司不赞成且要从重从严打击,有需要的时候肯定要有针对性地整治几个。

    女人做事多是感性为主,要往高位提拔的对象只能是其中相对理性的部分,感性却又劳苦功高,吃身体本钱却又迈入年老色衰,资格够老却无潜能可挖,凡是进入这个阶段的女行街,免不了要面临鸟尽弓藏。

    事实是如此,但在表象上,公司必须保持正义性,让邪不胜正的神话延续,所以,美女行街必须有原罪——通过一种公司明令禁止的方式为公司创造可观的业绩。

    公司高层该被蒙蔽的时候,要懂得集体装瞎子,该清醒的时候,一个个都得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一炼。

    一个个念头在脑中飘过,当有一些打结的思路被捋顺之时,冼耀文拿出烟给抽烟的男行街们派了一圈,又宣布晚饭请大家去新宁餐厅吃上海西餐。

    

    在行街们的一片叫好声中,他和林醒良上了天台。

    “晚上我不去,有我在大家放不开,你坐一会也早点走,留出供大家编排你的空间。”在栏杆边站定,冼耀文掏出一沓钱递给林醒良。

    林醒良点点头把钱收好,“我后天出发去羊城。”

    “你,我是放心的,一定要把带去的人看紧了,羊城、上海比较特殊,专心开拓业务,其他事不要瞎好奇操心。”

    “吴鸿安还有另外两个在香港都有一大家子,他们不敢乱来。”

    “嗯。”冼耀文颔了颔首,“过去以后,你要抓紧时间,一个月之内,吴鸿安必须抵达沈阳。生意已经进行到一半,那边需要人接应。”

    说着,冼耀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属于你的第一笔分红,4200元,账簿等生意结束再给你看,点一点。”

    林醒良眼角抖动了一下,接过牛皮纸袋也不打开,直接揣进怀里,“先生说多少肯定就是多少,不用点。”

    冼耀文轻笑道:“这记马屁不错,我收了。不过以后钱还是当面点清,你不点没分加,点也不会扣分,坦荡一点,少一点隔阂。”

    “我下次一定点。”林醒良微笑回应。

    冼耀文搭住林醒良的肩膀,“钱存着,不要瞎花,阿珍要做押行的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收到楼契,遇到合适的我给你留着,打个折再让你分期慢慢给,男人嘛,三妻四妾多了点,三个老婆还是要的,不算你家里其他人,短期之内,你得有三间屋,一年以后,你老婆都生了孩子,又要添三间屋。

    一年三间,十一年给你生三个足球队,你要准备三十三间屋,这样一算,你的压力不小,继续努力,别松懈,一年至少赚出一栋楼,不然,你的仔头上无瓦遮头。”

    林醒良是冼耀文选中的重点培养对象,也是塑造给其他手下看的榜样,让他们明白跟着自己干是有前途的,只要林醒良自己不作死,好事都会有他的份。

    目前来看,林醒良是有野心,有欲望之人,但毕竟没看过多高的天,就怕他什么时候生出满足心理,失去了进取心,为了让他一直嗷嗷叫,不但要让他看到更高的天,还要给他加加包袱,有几千的存款就要怂恿他买数万的楼,让他的钱包一直处于饥渴状态。

    “先生,足球队会不会太夸张了。”林醒良笑道:“我觉得孩子有三四个就够了,太多带着累。”

    “为人父母时,带孩子不会觉得累的,不怕操心,就怕养不起。我很中意小孩,但现在不敢惦记生,我冼耀文的孩子不能在深水埗出生,等我搬去半山,再娶十七八个姨太太,什么都不用她们做,就给我在家里生孩子,不出十年,一定能生出一个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将。”

    冼耀文的话惹得林醒良哈哈大笑,两人不分什么上下级,在天台上说着各种玩笑话,中午又到附近一家人力车夫扎堆的冰室,人多,没有单独的餐桌,只能占到一个无法放开手脚的小角,逼仄间,一点不妨碍两人谈笑风生。

    食讫。

    林醒良回办公室,冼耀文就近找一海边,抽着雪茄,吹着海风,面无表情,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放松。

    下午两点。

    分域码头,靠近栈桥的一间小咖啡馆。

    告士打道延伸到码头的这一片,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是属于英国海军的产业,但实际上属于一个非营利性机构军人辅导会拥有及运营,非海军内部人士或被允许的人根本走不到分域码头。

    冼耀文却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把车开到了栈桥附近。

    一个露天的座位,冼耀文抵达时,穿着一身朵朵艳红牡丹花点缀旗袍的索菲亚已经惬意地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茶杯,被海风吹得头发四拂,眼睛微眯。

    “索菲亚,我来晚了吗?”冼耀文抱住索菲亚,来上一套贴面礼,还是比较传统的贴面礼,不是假动作的“礼貌的亲吻”,而是结结实实在索菲亚的左右脸颊各亲了一下。

    冼耀文唐突的动作并没有让索菲亚反感,反而让她的心情非常愉悦,“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是我来早了。茶还是咖啡?”

    “茶。”冼耀文在索菲亚对面坐下。

    索菲亚让侍应生添了一个杯子,又亲自给冼耀文倒上红茶,完成一些礼节性的动作后,就看着冼耀文的眼睛说道:“亚当,你觉得我的身材保持得怎么样?”

    一听这话,冼耀文就明白索菲亚以她和陈威廉的“办公室***”为话题切入点,把这个事摊开了说,这么说,接下去要谈的话题会把***映照得不值一提。

    “非常棒,我偶尔还会回忆起。”

    索菲亚娇笑一声,“亚当,你是我见过的年轻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要谢谢你一直保守着秘密,并且没有靠秘密索要好处。”

    冼耀文摊了摊手,“用隐私威胁人是不道德的,何况,即使我想这么做,索菲亚你也不会在乎,对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在乎,这可是丑闻。”索菲亚似笑非笑道。

    “直觉。”

    “嗯哼。”索菲亚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件事不重要了,我和威廉的关系已经发生变化,现在我和他是‘伙伴"。”

    “所以,我们今天的谈话是以伙伴为主题?”冼耀文掏出雪茄向索菲亚示意一下,得到不介意的眼神回复,才进行下一步动作。

    “可以这么说。”索菲亚颔了颔首,“亚当,我有一笔生意交给你做。”

    “什么生意?”冼耀文淡淡地问道。

    “添马舰海军基地的军服和粮食供应。”

    “我听说这个生意是一个叫哈利·夏利里拉的印度人在做。”

    “那是陆军,海军一直由后勤军需负责采购。”

    冼耀文略一思考,说道:“我可以把钱存进英国或瑞士的银行,澳洲、新西兰也是可以的,只是稍微麻烦点。”

    索菲亚的目光里流露出赞许,语气轻柔地说道:“采购价不能超过陆军,利润你要拿出一半。”

    “没问题。”冼耀文痛快地答应道:“索菲亚,恕我直言,这个生意很小,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正式和我谈。我不管另一半利润会到谁的口袋里,我的一半,我会再拿出30%交给你,一来为了感谢你介绍生意,另外,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中华制衣的生意要往欧洲拓展,我需要熟悉欧洲,并精通英语之外另一门欧洲通用语言的人才,我准备举办一个舞会,你帮忙邀请没有工作或有想法换工作的海军军官太太参加。”

    索菲亚畅快地笑道:“这个忙我很乐意帮,你可以收回30%。”

    冼耀文摆了摆手,“我既然送出就不会收回,或许你可以把它当成我赞助给你的置装费。”

    “啊哈,我喜欢置装费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