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歌舞美人帐
李非白一计不成,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索性还是摆烂了。他从关内找来了一支美人歌舞团,在大帐内开起了酒会。就像在回春楼和群芳阁一样,喝点小酒,抱着美人,看场歌舞,找乐子嘛,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憋了那么多天了,实在是太难受了。说实话,虽然李非白把人夺了舍,但小侯爷与身俱来的放荡本性还是对他有所影响。哪怕是到了战场上,也还是没有太过把持住,不如干脆放开了潇洒。
一连三五天,李非白骄奢淫逸,把高适的那首“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展现得淋漓尽致。打败蚩嘚部并不容易,可是打败自己很容易,躺平虽然不光彩,但是他很舒服啊。
李非白舒服,然而却有人不舒服,铹铁锣本来是随他一起驰援昊特城的,可他如此放浪形骸,让铹铁锣大为不满,他带人闯进了大帐。舞女们见他来势汹汹,忙屏退左右,乐声也戛然而止。
铹铁锣厉声说道:“李将军,昊特城那边情势危机,我们没时间了,再不赶去救援那边就完蛋了。”
李非白长饮杯中酒,不以为意:“老铁,不是说好了吗?等援军到了,我们便打过去,这不,援军还没来吗?再过几天,别急。”
“援军援军,我们就是援军,于将军还等着我们救援呢,李将军若是再延误军机,我便启奏圣上,将李将军的所作所为都上报朝廷,让圣上做个裁断。”铹铁锣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啪”的一声,李非白将酒杯砸到了地上:“铹铁锣,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将故意拖延进军吗?你眼睛瞎了吗?蚩嘚部战力强盛,凭我们这点人打得过吗?你没试过吗?前几日损兵折将,这事这么快忘了吗?是我不想打吗?我也想过对策,苦肉计,派卧底,我都用了,可有用吗?”
“没用就再想办法,难道天天躲在大帐里花天酒地吗?”铹铁锣针锋相对。
“怎么着?我压力大不行吗?就不能放松放松?”李非白强词夺理,“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花天酒地,雁门关内的那支援军,他娘的人明明已经到了,偏偏按兵不动,前几日我派人请他们进军驰援,他们倒好,大营里玩乐子的排场可比我大多了,凭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
“李非白,从前我一直不信那些谣传,说你只是一个贪图享乐之徒,枉我对你百般信任,带着一千将士随你出征,没想到你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扶不起的阿斗,老子算是看清你了,你个烂货,你若不愿进兵,就请下道军令,让我带兵扫平蚩嘚部,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铹铁锣,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身份,怎么跟本将说话的?你一个异族人,反了天了,你要是爱待着就待着,不爱干就赶紧滚,少碍我的眼。”
“你他娘的,老子走就走,你信不信老子马上上奏朝廷,把你的荒唐事都捅上去。”铹铁锣怒不可遏。
“你爱去不去,你看看,朝廷是信你个异族番将还是信我。”
“你说什么,老子是大明人,你别一口一个异族,把嘴巴放干净点。”
“呵呵,就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要不是我大明朝廷好心收留,你们早在几十年前估计都不知死在哪个荒山野岭了。”
“你——”铹铁锣气得七窍生烟。
二人骂得凶狠毒辣,旁人也不敢作声。
铹铁锣盛怒之下,也不再多话,转身就走。
李非白见晦气的家伙离开了,立刻对众人使了个眼色:“接着奏乐,接着舞。”
稍后,士兵来报:“将军,铹铁锣将军带着本部人马走了。”
李非白摇摇手:“随他去吧,要是没有朝廷军令,别来打扰我,滚。”
“是。”
蚩嘚泰琛和特图克在大帐内商议军务,这时,营外传来消息,说是铹铁锣带领多讷择部离开了玄鸟军,返回雁门关去了。
“哈哈,这个李非白还真是个人才,连铹铁锣都看不下去了,看来前几日是我想太多了,这家伙还真是个烂货。”蚩嘚泰琛笑得眉飞色舞。
“将军,照他这样下去,不过多久,军心必散,到时我们再出手,一定不费吹灰之力。”特图克窃笑。
“没错,让探子继续打探,玄鸟军这个战功我拿定了。”
军士领命,转身离去。
李非白整日如此享乐,已经惹得军中很多将士不满,尤其是贺丰等一系列玄鸟军旧部,他虽然有伤在身不能上阵杀敌,可也不能眼看着主将就这么堕落下去。于是,他闯进了大帐,准备之言进谏。
“将军,您不可以在这样下去了。若是朝廷知晓,怪罪下来,玄鸟军就完了。”贺丰跪在地上。
李非白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搂着几个美人,漫不经心:“贺副将爱那个,你的伤好了吗,如果美好就退下养伤去,别打扰本将休息。”
“将军,在军中嬉戏玩乐,这可是要出大事的,若是敌军来攻,我们如何应对?”
“不是说好了吗,各营加强戒备,你们吃干饭的吗?”李非白眼睛一瞪,但很快有缓和下来,“放心吧,没事的,他们只是要拖住我们,只要我们不进兵,他们不会管我们的,你看,前些日子他们还天天来叫骂,这几日不都消停了吗?”
“可是——”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出去。”
贺丰无奈,只能失望离开。
之后是温环、李酷,一个个都劝诫过了,但都没起作用。
莫十二来军中除了帮助李非白驰援昊特城,还是来监督他的。前几日,因为自己的冒失,害得玄鸟军损兵折将,他心中有愧,便一直处于沉默当中。这几日,李非白越玩越过分,他实在忍不下去了,找到温环、贺丰和李酷。
“诸位将军,李将军整天喝酒享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今日我等闯入大帐,杀了那几个妖孽,让李将军清醒过来,也好早日援助昊特城。”莫十二说道。
温环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听闻莫十二如此激进,吓了一跳:“不行,绝对不行,这有违法度,再说了,要是将军怪罪下来怎么办?”
“温将军,此事莫某愿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诸位将军。”
贺丰想了想:“此事可行,少将军只是一时被美色所迷,我相信只要杀了那几个妖孽,他一定可以清醒过来,认清眼下的局势,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李酷在一边附和道:“杀人可以,但绝不可以伤到将军。”
“好。”
几人定下计策,当晚,便一起来到了李非白大帐。
莫十二率先一步闯进营帐,见着舞女便要挥剑砍杀。
李非白虽在饮酒,但琉璃剑光彩夺目,剑光出窍的瞬间他便瞧见了,只见他梦中身瞬动,当先一步抢在长剑斩下前用灵虚指将它夹住了。
几个舞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连滚带爬连同几个乐人一起躲在了角落。
李非白一指甩开长剑,大怒道:“莫十二,你要干什么?”
这时,温环、贺丰和李酷也已经走了进来,莫十二掷地有声道:“李将军,这几人祸乱军心,其罪当诛,请将军斩杀他们,重整大军,带我们杀退蚩嘚部,驰援昊特城。”
“哦,在这里等我呢。我当是为何,原来是针对我来的。”李非白扫视了一眼几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将军,军情紧急,朝廷那边又有消息过来,催促我们进军了。”温环说道。
“将军,求你了,醒醒吧,若是老将军看到您如此,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稳。”贺丰苦口婆心,连李非白老子都搬出来了。
“将军,我——”李酷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
“行了。”李非白打断了三人,“看这情况,我今天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是吗?还可以再商量吗?”
“没的商量。”莫十二倒是干脆。
“去你娘的。”李非白忽然抬起一脚将莫十二踹飞了好几步远,“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吆五喝六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斩了你,你们几个,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这事我便不追求了,要是还在这里无理取闹,老子把你们全宰了。”
莫十二一时没有防备,退了几步,他连忙爬起来,脾气也上来了:“李非白,你果然不是个东西。看来传闻的没错,你根本就没安好心。你不顾朝廷军令,延缓进军,背地里怕是和瓦剌有勾结吧?”
“你说什么?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点,竟敢诋毁本将军,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砍我,谁砍谁还不知道呢。”说是迟,那时快,莫十二话还没说完,琉璃剑寒光一盛,便已经捅进了李非白的小腹。
顿时,全场人都傻眼了。李酷当即上前,一把将莫十二推开,立刻扶住了李非白:“将军,你撑住,我马上为你医治。”他神色紧张,死命按住李非白的伤口,可那血根本止不住,哗哗往外流。
温环大声指责道:“莫十二,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贺丰也看懵了,冲过来拎起莫十二领子:“你他娘的干嘛?不想活了吗?”
莫十二毫无橘色,将他推开,大义凛然道:“李非白违抗军令,致使大军停滞不前,未能及时救援昊特城,罪该万死,现已伏诛,请两位将军下令,火速进军,驰援昊特城。”莫十二很清楚,李非白久久不进军,怕是和青龙会有什么勾当,所以他必须将他除去。
李非白被刺了一剑,万分痛苦,献血不断涌出,他还想说话,却只感觉力气在一点点消散,很快,他便一命呜呼了。
“这可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温环来回踱步,连连拍着脑袋。
贺丰倒是痛快:“事已至此,没其他办法了,现在唯有请人担任军中主将,立刻发兵击败蚩嘚部,赶去昊特城救援才是当务之急。”
“请温将军担任主将之职。”莫十二说道。
“这怎么行?”
“请温将军掌军。”贺丰也当即下拜。临阵擅杀主将这罪责,他可担当不起,不如把这窝给温环背,若是事后朝廷追责起来,他一个小小副将完全可以开脱。
温环还是有些犹豫,他看着李酷,深怕他出去告状。
李酷含泪说道:“这主将你们谁爱当谁当,莫十二,你杀了我家少爷,此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会找你算的。”
“随时奉陪。”
温环见在场之人都无异议,看着那一众舞乐之人,他也不想多遭杀戮:“现将无干之人都带下去。李护卫,你且先安顿李将军尸体,贺副将,立刻召集主将来大营议事,之后诸事,得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是。”众人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