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刺客可都是无价之宝，现在无论是哪个，都是牟斌和王岳日夜期盼的宝贝。

    毕竟从一开始，保护马文升就不过是附带的任务，真正的任务从来都是揪出这帮躲藏在京城，引得圣上暴怒的匪徒。

    现在好不容易拿到活口，这便是最大的突破口了。

    “姜堰，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也做得出，这两名刺客可都是我们东厂抓到的，你想摘我的桃子？”档头气急败坏的说道。

    姜堰轻咳一声，诧异道：“档头何出此言，你我本是一家，理当携手互助，我抓住了不就等于你抓住了，莫要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尽快揪出这帮匪徒才是正事。”

    档头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什么一家，别在这跟我打哈哈，今天你要是不把人交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姜堰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漠然道：“是吗，那我倒是拭目以待，看看你如何能对我不客气了。”

    说着，身边的锦衣卫向前一步，刀刃拔出，寸步不让。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档头却是被人拍了拍肩膀。

    “谁都别拦着我，今天我非得跟这个混账分出个死活。”档头尖声道。

    那人却是咽了口唾沫，小声的说道：“档头，那两个人，已经被锦衣卫偷偷带走了。”

    姜堰也是微微一笑，从容后退半步：“若是你还有兴趣跟我讨教，那我欢迎之至，不过若我是你的话，还是不费这个力气的好。”

    档头气得手指头都在打哆嗦，却是两眼一翻，气昏了过去。

    看着东厂番子急匆匆带着档头离开，姜堰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自己还想着帮一把，给这档头送到医馆。

    突然昏迷，这可是大病，少说治上几天，可不敢让人家身体出毛病。

    姜堰向来是个心善的好人，见不得有人出事。

    当然，他治疗那么多天，这帮东厂番子群龙无首，不利于防守，自己勉为其难的帮个忙接手这些番子，也是合情合理。

    可惜，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不知何时，马文升已经回返屋中，呆呆地看着院内的尸体，一言不发。

    姜堰走到老尚书的身边：“老大人，在想什么呢？”

    “这些人，当年倒也是悍将，老夫虽然将他们开革出边军，但是却也看过他们的卷宗，各个都是精通谋略，武艺高强，你说，我当年所做的事，是不是错了。”马文升呢喃着说道。

    姜堰却是平静地说道：“那么他们是不是真的犯错了呢？”

    “自然，老夫还做不出凭空构陷的事情，但凡被老夫开革之人，各个都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提及这个，马文升声音都大了几分。

    姜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怨人的，左右自己做错了，便该付出代价，只是满门抄斩，还是太严苛了一些。”

    “满门抄斩，嘿，老夫虽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却也做不得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刘清，做的好手段，原本我还想再继续查下去，他做了这一手，老夫却是只能无功而返。”

    马文升脸色一冷。

    姜堰叹了口气，却是宽慰道：“既然如此，大人便先宽心几分，他们也不过是被人蒙蔽，算不得大人的问题。”

    “或许吧，如果当时我能够再果断一点，再敏锐一点，或许会有不同，”马文升微微一叹，却是说道：“对了，这些人可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今日他们这般自杀一样的袭击，必然有所图谋，不可不察。”

    马文升也是个老狐狸，自然看得出其中不对劲之处。

    便是不用他说，姜堰也不会放松警惕，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

    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便顺着城门入了京城，看得出，马车上的人颇为焦急，不住地催促着马夫。

    这时候的气温极低，马车上更是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然而马夫却是急的大汗淋漓，马鞭挥舞不休，不敢有丝毫的停顿。

    车厢里，一位中年男子坐在其中，其人面白无须，原本阴鹫的面孔此刻却是写满了焦急，手指不断地揉搓着自己手腕上的精心珠，却是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

    他便是宣府镇守太监刘清。

    自从收到消息，刘清就未曾有丝毫的停歇，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原本需要一周光景的行程，用了不到三天，便赶了过来。

    这一路上，刘清也未曾忘记打探消息，只是越是探听消息，便觉得心中越冷。

    当知道这帮杀才行刺马文升，又弯弓射箭在宫门之上的时候，刘清面如死灰。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了。

    只不过，这天下之大，就算是自己想要直接逃命，也早晚会被抓回来，倒不如再殊死一搏，寻到自己背后的那位。

    只要他愿意出手，自己总是还能保全性命的。

    马车马蹄声渐渐停歇，刘清赶紧掀开车帘，从车里爬了出来，眼前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宅院，仅就门面，便胜出寻常宅院不知凡几。

    匾额赫然写着刘府，刘清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连忙敲开门缝，递上去一份拜帖和礼单。

    不多时，门缝微微打开，刘清慌忙走了进去。

    该死之人未见得会死，该活之人却也未见能活。

    姜堰坐在北镇抚司大堂里，便看到牟斌带着黑黑的眼圈从一侧走了进来。

    说实话，姜堰其实是不想过来的，自己在马文升那边贴身跟着老爷子，虽然不能说多么轻松，但是只要自己在那边，就能保证自己不用参与到缉索真凶的这摊子烂事之中。

    虽说牟斌嘴上说着自己死就得连带着带走自己，但是姜堰只要牢牢抓住马文升这个功劳，还是能保住小命的。

    可牟斌亲口唤自己过来，那自己也只能过来。

    “这次你是立了功劳的，只不过现在没时间奖赏你什么，坐吧。”牟斌揉了揉脸，疲惫的说道。

    姜堰从善如流，坐在一旁：“也不过小打小闹罢了，想来现在牟帅应该已经抓住那帮匪徒的线索，还要预祝牟帅功成才是。”

    “他们死了。”牟帅却是直直的看着姜堰，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