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雷斌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是有雷斌在明面上吸引注意，自己隐身幕后，可操作的空间就多出甚多。

    回到马文升的小院之中。

    姜堰默默地思量着，只消过了今天，牟斌和王岳便会身首异处，到时候京城会迎来怎样的动荡，谁都无法想象。

    就连自己，也或许会被迫陪葬。

    但马文升这边，自己依旧不能放松，要是忙碌半天，最后马文升死了，哪怕是自己捉住刺客，也照样得粉身碎骨。

    一时间，自己左右为难，却也无法分身。

    窗外寒气凝沉，姜堰推开窗户，冰冷的空气直扑在脸上，反倒是让姜堰发胀的脑子好似冷静了几分。

    那帮匪徒，会过来吗，如此天罗地网，如果他们有脑子的话，应该不会自寻死路，可那些人自杀一般的袭击又是为了什么呢。

    姜堰只觉得脑仁隐隐有些抽痛。

    还有接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或许雷斌那边能给自己一些惊喜也说不定。

    姜堰默默地思索着，最终还是闭上眼睛。

    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掌握的，还是太少。

    ……

    昏暗的小房间里，并无烛火，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笃，笃，笃。

    那声音不急不缓，耐心十足。

    房间里几个人霍得站起身，坐在最后的人却是站起身，微微摇头，示意他们坐下。

    “阁下是？”他沙哑的问道。

    门外响起淡淡的笑声：“不过是看不过眼的行客罢了。”

    房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那人裹着冷风，步入到屋内。

    ……

    两匹快马朝着马文升的府邸骤然狂奔而来，一直守在门前的番子和锦衣校尉不约而同的提起武器。

    不过待到看清马背上的面孔，他们这才放松几分。

    马背上的赫然亦是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看模样，便是专职传递线报的线人。

    两人顾不上别的，慌忙进屋，却是各自将线报递给姜堰和那档头。

    拆开线报，姜堰快速扫过，却是神色一喜。

    好消息，这帮贼子虽然藏得隐秘，但是还是被锦衣卫查到了蛛丝马迹，但是坏消息是，东厂番子也寻到了线索。

    “好好好，都随我来，这次定要让这些贼子插翅难逃。”那档头长笑一声，却是直接带着番子踏出府邸。

    姜堰眯起眼，这群东厂的番子竟然真的全都撤了出去。

    莫非他们不怕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策？

    不过也只是思量了片刻，姜堰哑然失笑，这档头玩弄了些小聪明的手段，算是笃定自己必然不敢也带着所有锦衣卫离开。

    只要自己分兵两处，到时候如何跟他争夺这些贼子的人头。

    虽然是阳谋，但是姜堰却也不以为意，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留下来了大多数的人手继续留守在这里，自己带着张铁他们十几个人赶往线报所说的地方。

    双方一前一后，倒也前后脚便来到了偏僻的小院。

    档头瞥了眼姜堰，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笑意：“姜千户果然顾全大局，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你放心，待我抓到这群贼人，定然不会忘记给姜千户表功，只要你莫嫌弃蚊子肉便成。”

    话说的刻薄，姜堰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气：“那倒是多谢档头了，姜某却之不恭。”

    档头闷哼一声，颇有一种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不过他也不着恼，只要自己能够捉住这些贼人，总归是自己立下功劳。

    这帮东厂番子职业素养倒是丝毫不差，也不管档头这边，悄无声息的将房间层层包围起来，便是各处要害位置，也都留好人手。

    砰地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档头趾高气扬地叫嚷道：“谋逆贼子，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否则便尝尝我东厂刀刃是否还锋利。”

    屋里没有丝毫声音，几名番子小心翼翼走了进去，档头也按捺不住，快步走入。

    浓郁的血腥味直直的冲入鼻子，只见屋里已经是尸横遍野，尸体躺了一片。

    姜堰站在一旁，眼帘微垂，尽管他的心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但是至少面上看不出丝毫。

    “这，这不可能。”档头眼睛瞪大，却是慌忙弯下腰，摘下这些人的面罩。

    面孔同海捕文书倒也对得上号，所有的尸体都躺在这里，就好似一个荒诞的笑话。

    他们锦衣卫和东厂苦苦追索了数日的凶手，未曾找到丝毫的线索，结果最后只收获了一群尸体。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好像也可以交代了。

    东厂番子兴高采烈的抬走这些尸体，有了这些尸体，自然也好交差。

    既然这些匪徒尽数伏诛，那自然也没必要继续把马文升保护在府邸之中，一应人手从马文升府上撤出。

    牟斌那边也奖了一笔银子，数目倒也算得上丰厚，毕竟虽然最终不是他们锦衣卫抓住这帮匪徒，立下功劳，让他在圣上面前丢了个脸。

    可只要案子告破，小命保住，对于牟斌来说就算是好事。

    事情好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眨眼间便到了夜深之时。

    此时已是子时，街上人影全无，马文升素来节俭，也自不会在府前留什么灯笼。

    砰地一声，好似闷雷炸响，原本就不大的卧室轰然炸开，几道黑衣人影从地下钻了出来，他们慌忙环视四周，试图寻到马文升的尸体。

    方才那种程度的爆炸，马文升断无幸理，只要能够找到马文升的尸体，他们便能交差。

    没有尸体，别说是尸体，就连血迹都没有半点。

    一时间，鲜血好像全都倒灌入大脑之中，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下一刻，灯火骤然点亮，原本昏暗的小院只是眨眼的光景，便亮如白昼。

    几个黑衣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只见院里不知何时，竟密密麻麻站满了锦衣卫，房门缓缓推开，姜堰不紧不慢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欢迎几位自投罗网，不知道几位是否还有其他把戏，若是没有的话，还请几位伏诛，也好叫我交差。”姜堰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