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了么？没有的话一起去，我饿了。”上了车坐好，他问小陈。

    “没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我没敢动，这次我把车停在地面上了。”小陈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开到马路上，眼睛四处乱转寻找着饭店。

    他和张一凡相处了两年多了，只要是工作日两人就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张一凡和老婆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他对张一凡的脾性已经很了解了。这人虽然暴躁，可是心眼不坏，是个正直的人。还有，他觉得张一凡的水平很高，尤其是技术方面，在他的手下，能学到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在书本里是学不到的。

    正因为这点，他死心塌地地跟着张一凡干，绝无二心。

    小陈是浙江人，本名叫陈子豪，今年26岁，大学毕业三年了。他的舅舅是做房地产开发的大老板，陈老板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外甥。听说小家伙是搞弱电的，就打算出钱开一家智能化工程方面的子公司。你想啊，自己盖的房子，让亲外甥做里面的弱电系统，既节省了成本，起码不会挨宰，又能扶持这小家伙一下，小家伙做得好的话，还可以到外面去接弱电工程，这不就多了个利润增长点么，多好啊。

    可是小陈见识了张一凡的水平后，觉得自己各方面的能力都不足，他起码要学到张一凡的一半水平才敢出去混。于是婉言谢绝了舅舅的好意，说自己还需要学习，暂时没法独立做一个完整的弱电工程。他还把张一凡介绍给舅舅，现在，他舅舅开发的楼盘，里面的弱电系统都是张一凡公司做的。

    对于这些工程，张一凡全部委派小陈去做项目经理，自己在后面指导，虽然知道小家伙的水平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是他希望这小家伙能尽快成长起来。

    别看他表面上对小陈一副横竖看不上眼的样子，有时甚至还很粗暴，其实他挺喜欢这小家伙。小陈身上有他最欣赏的品格：忠诚，好学，吃苦耐劳，这几点恰恰是小陈的同龄人最缺乏的。

    但是，小陈的缺点也是致命的，做事不认真，没有责任感！这也是他们这代人的通病。自从出生，爹妈疼，爷爷奶奶惯，几个人围着这根独苗苗转，恨不能把他的一切都安排好。计划生育体制下产生的这些独生子女，物质方面很充足，人格上却被扼杀了。

    这两个缺点直接造成了小陈虽然好学，却进步缓慢。同样一个愚蠢的错误，他能反复不断的重犯。

    张一凡离开了深圳华为来到上海后开始涉足弱电行业，他从基层的现场工程师干起，一路做到工程主管。由现场工程师到项目经理的身份转变，他用了三个月时间，这里面有机遇，更重要的在于他自己的努力，否则，就算是老板想让他做项目经理，也不敢啊。几百万的项目，做砸了做陪了怎么办？！那可都是老板自己的钱啊！

    而小陈跟着他，已经两年多了，水平的提升甚至不如他做现场工程师的那三个月！小家伙很聪明，又好学，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想起这个问题张一凡就觉得头大，他需要小陈尽快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项目经理，可总是事与愿违。他尝试过很多方法，却收效甚微。有时他绝望的看着小陈，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敲开，把自己的脑子塞进去，那么自己怎么办？实在不行，将就着用小陈的吧，大不了从头学起，速度也绝对比这头猪要快。

    张一凡的公司，创业之初很艰难，从老总到前台就他一个人，正宗一个皮包公司。经过这两三年的发展，现在已经有二十余名员工，在上海弱电行业，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这些员工中，小陈，还有市场部总监侯华铧这两个人他视作臂膀，至于其他人，张一凡的原则是来去自由。想来就来，想走的话绝不勉强，一律好聚好散。中国濒临灭绝的动物不少，可永远不缺两条腿的人。

    他手下的工程师和项目经理加起来有十二个，以技术水平而论，小陈处于中下游。所以，虽然是老员工了，可他在公司里的威信却始终树立不起来，这方面，张一凡做过努力，试图帮助他得到众人的认可，但是经历了无数次令人啼笑皆非的失败后，也就逐渐放弃了这个念想。

    这方面，张一凡并不着急，他在等，等待着小陈的顿悟。他相信这小家伙一旦开了窍，成就远比那些夸夸其谈以精英自居的职业恐龙们要高得多。

    没有本事可以学，没有品德那就彻底废了。

    德才兼备谓之圣，有德无才谓之贤，有才无德谓之贼。张一凡把这话当作至理名言。

    张一凡看重小陈的，不是他的顺从，也不是因为他的舅舅，只是欣赏他的品德。虽然这小子看起来一无是处，甚至快把自己逼疯了，但是，他决不会轻易放弃对这个小家伙的希望。

    大批的应届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张一凡却在为招聘员工发着愁，招聘会去过几次，除了带回大批的简历外，一无所获；在51Job也注册登记了，雪片似的简历投来，也安排过很多场面试，但是，应聘的人虽然多，有用的人却很少。

    有没有工作经验，技术能力是否出众，这方面他根本不看重。他本身就是这行的专家，技术方面能进入他法眼的还真没几个。对于毕业3年以内的应聘者，他只看重品行和是否值得培养，其他的，都在其次。

    烟草大厦这个项目，张一凡志在必得，在人力安排上也提前做了准备，设计员、资料员、材料员这些人都已经落实，但是项目经理一职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他为此头疼不已。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自己顶上去了，有什么办法，为了老婆孩子，为了钱，累点就累点吧！

    与其他绝大多数的弱电集成商不同，张一凡对工程的质量、品质很看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滥用假货之类的奸商勾当，他宁可少挣点，也不会去做。钱是人人都喜欢的东西，但绝不能为了挣钱而变得没有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