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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消失的男丁(求收藏~求推荐)

    周茫与李卯行至城南门下,见秦孙二人已换成寻常打扮,武器却未解下。

    秦步云更是将那装酒的黄皮葫芦系在腰间,只说自己离不得这葫芦。

    孙房平也不掩饰,当即说道:“周兄弟,不是我二人要违你命令,只是我与秦兄平常都带惯了武器,这手里若是没有个家伙,心里便不踏实。”

    周茫想了想,道:“无妨,你们愿意带着便带着罢,不过武器何时拿出来,须得由我统一调度。”

    秦步云抱拳道:“这个自然。今日之行,全仗贤弟做主。”

    三人一面说着,一面快步走到城南驿站,准备骑马,正好碰见河阳县的驿丞。

    秦步云与孙房平虽未着官服,那驿丞却是认得二人,遂恭恭敬敬地牵了两匹官马来,满腔热情道:“秦班头、孙班头,这么早便要骑马,莫不是要去巡察雁荡山?”

    凡驿站之内,皆养着一批官马,比起乱糟糟的民马,官马自是精心挑出的良驹佳乘,每日清洗得干干净净,骑着也舒服。

    秦步云没皆缰绳,只问道:“你怎地只牵了两匹马来?”

    那驿丞四十来岁,眼神精明,皮肉皆笑,暗暗打量着周茫与李卯,有意说道:“我这里的好马都是官马,二位班头自然是骑得的,只是这两位爷……嘿嘿。”

    秦步云指了指周茫,开口道:“你当我这兄弟是谁?便是县里新上任的巡检大人。”

    巡检大人?这位置不是一直都空着的么。

    驿丞有些发愣,毕竟周茫的任命今早才出,尚未传到他这驿站来。

    李卯有意逗趣驿丞,遂将那刻着“巡检”二字的腰牌掏了出来,道:“喂马的老小子,你可认得这个?”

    那驿丞一看腰牌,登时脸色一白,慌忙向周茫赔罪道:“小人该死!险些误了巡检大人的事!”

    周茫摆手道:“不打紧。我只问你,这城南郊的驿站都是你管?

    那驿丞兀自心有余悸,只老实答道:“不止这里,河阳县的驿站都由小人管理。”

    周茫又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驿丞答道:“小人姓卞,叫卞应生。”

    周茫点头道:“卞驿丞,劳烦你与我牵一匹马来。”

    卞应生道声不敢不敢,连忙跑去挑马。

    周茫转头与李卯说道:“那些乡下庄户必是怕你的模样,你且藏在我袖里,若有用得着你时,我再唤你出来。”

    李卯点了点头,也说道:“要有厮杀,俺自己就出来,不用你唤。”

    言罢,李卯幻作小小狸猫之状,纵身一跃,钻入了周茫衣袖里。

    卞应生很快牵来一匹壮马,周茫骑了,由秦步云与孙房平在前引着,三人向雁荡山疾驰而去。

    按先前计划,三人行至一座木桥前,那桥下正流着一条河,约有七、八丈宽。

    三人停了马,秦步云指着河对岸的一座村寨道:“齐三秋家就在这村寨里的西头。”

    周茫随即低头一看,木桥旁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字:饮马村。

    孙房平又问道:“周兄弟,要不要唤来管着这饮马村的保正?”

    周茫摇头道:“不必,最好是暗暗行事。”

    于是三人皆下了马,秦步云把三匹马一起牵了,就近将缰绳分别拴在了三棵挨近的树上。

    周茫疑惑道:“秦班头,这三匹马就这么栓着?”

    秦步云道:“贤弟放心,那马掌上都刻着官印,没人敢偷。”

    三人就此走过了桥,随后不紧不慢地向饮马村走去。

    行至村寨前,一颗大榕树迎面而现,那树冠既广又密,好似一把巨伞,罩着一群作耍的小孩。

    那群孩童一见秦步云与孙房平,便作鸟兽散,口中纷纷嚷道:“啊呀!快跑呀!绿眼黄胡子、黄脸黑胡子又来吃人啦!”

    秦步云与孙房平皆是哭笑不得。

    周茫笑道:“二位班头真是威名远播。”

    由那群孩童一叫嚷,这暗暗摸进村子的计划算是就此作罢,但既是来了,还是要去那齐三秋家一趟。

    三人在村寨中走得倒是一路通畅,有村民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也有村民与秦步云、孙房平主动打着招呼。

    总之,饮马村貌似一切正常。

    很快就到了村寨西头,比起寻常农家院子,齐家院子要宽大得多,落着四间土坯房和一间灶房,只用肉眼看,确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茫拽来根凳子,坐下后暗暗启了灵瞳,扫视着院子。

    灵瞳下,只见西南院角的一小片空地上,约丈许长宽,残余着些散落的灵力,似是黄土相性。

    周茫看在眼里,暗暗记住了。

    同时随着秦步云、孙房平几声吆喝,一群男女老少从四间屋子陆续走了出来。

    除了不见人影的齐三秋,院子里的齐家人便是齐三秋的爷、奶,爹、娘,婆娘张氏,以及五个子女。

    另有齐三秋的岳丈、岳母二人,也与齐家住在一起。

    周茫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只看到他们的元体既完整又饱满。

    灵、觉、生,三魂无一不有。

    喜、怒、哀、惧、善、恶、欲,七魄无一不在。

    周茫收了灵瞳术,与张氏说道:“你家人口倒是齐整。”

    那张氏穿着一身杂色衣裙,发髻上插着根木筷子,眼神有些直愣愣的,只听她回话道:“让官爷笑话了。农妇的娘家兄弟死得早,农妇只好将爹娘接来,一同胡乱过些日子罢了。”

    其他人也不搭话,皆是沉默不语。

    周茫看了一眼齐家的五个小孩,便想拉过其中个头最高的齐家孩子问话。

    那齐家孩子看着也有十来岁了,与周茫才有一丝眼神交接,便开始纵声大哭。

    张氏张嘴便骂:“没种子的下流坯!官爷看你一眼,你便哭!又不曾吃你!等你那要死的老子回来,打不死你!”

    这一骂,余下四个孩子也开始跟着哭。

    五个孩子皆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面哭,一面乱嚷:“爹爹!我要爹爹!”

    整个院子顿时闹成一团,一下就变成了一群大人哄孩子的场面。

    周茫也不问话了,径直开口道:“齐家嫂子,今日算罢,我们改日再来。”

    三人起身便走,那张氏也不送,口中只叹道:“唉!惹官爷们牢骚了!还望官爷们早日找到俺当家的!”

    待走出院门,行至村中一片树荫下,周茫问道:“孙班头,你与秦班头前几日来寻这齐三秋,他一家上下也是这般闹腾?”

    孙房平摊手答道:“来了好几趟,皆是如此,一说起这事便哭作一团。我们虽有些逼供的手段,却又不忍心要这些小民百姓的强。”

    秦步云也道:“正是此理,我二人查来查去,至今也没查出这齐三秋的踪影。”

    周茫又问道:“其他庄户家里,也是这般情形?”

    孙房平点头道:“纵有些不同,但只要是有家眷的,皆是哭作一团。”

    周茫想了想,问道:“雁荡山那里,你们是如何搜查的,有无可能漏了甚么地方?”

    秦步云语气颇为肯定地说道:“便是县衙差役不够,我也都另雇了人手,沿山而搜,应是不会漏掉哪里,除非是那些常人走不得的地方。”

    周茫道:“这些失了男丁的庄户人家,可曾主动报官?”

    孙房平叹气道:“这也是奇怪之处,猎鹿庄户共是一十七家,却无一家主动报官,皆是被我等找上门来,才说家里失了男丁。”

    周茫道:“如此一说,他们倒像是早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官家上门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一个寻常庄户人家,失了人口,且是丟了一个壮劳力,却不动声色,这几乎不可能。

    再就是齐家上下老幼,面对齐三秋的消失,合家表现却是相当一致。

    那种一致的毫不在意,无处不透露着一种冷漠的情绪。

    齐三秋的爷、奶,念他们年事已高,于世事淡了心思,算是说得过去。

    齐三秋的岳父、岳母,这两位算得上是寄人篱下的外人,表现得冷漠些,也说得过去。

    齐三秋的爹、娘,“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老话,在他们身上似乎没有奏效。

    再是齐三秋的妻儿,那张氏情绪稳定,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齐三秋膝下五个子女,无论年幼还是年长,虽是嚷了几声,挤了些泪,却像是在表演一场提前预备好的哭泣。

    总之,这一家老小相当淡定,不见一丝失去顶梁柱的悲怆,也没有对时运不济的抱怨。

    但这种淡定,于寻常人家之中,实在过于少见。

    除非,齐三秋根本就没有消失,只是藏在某处,并被家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