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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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单薄

    “狗屁的活黄忠!杀他的乃是小夜叉李爷爷!还有你黑山狼刘爷爷!”

    贼头转眼就没了,紧跟李维的刘义大为振奋,张口就吼了名号!

    本来这一声吼是要振奋士气,可不曾想后头竟又闹出乱子,之前被俘获的二十名俘虏其中有三五人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趁乱暴起!还拼命呼唤乱贼的骑兵来援!

    李维见面前贼众显出溃败之态,本要奋起追杀扩大战果,可后头惊呼阵阵让他不得不回头观望,可人挡人混乱不堪根本看不清,只能怒吼着询问情况。

    各种嘈杂声中,王大江甩开了的尖利嗓子硬是隔着人堆成功传话过来:“爷!跑了!他们想抢车不成!抢兵器也不成!被咱们杀了三个剩下的就跟着贼兵跑了!”

    消息不好不坏只是格外恼人。

    被这些俘虏一闹,本来大好的反扑机会耽搁了,李维再回头,贼兵丢下些尸体仓皇退走。

    但也只是退走。

    小战一场,李维这边统计后是轻伤二十余人,重伤九人,阵亡三人,贼兵死了十七人,伤者多寡不好说。

    这战绩还算可以,但双方人数差距依旧巨大,且这次被挫退之后,贼兵便不再压上来,转而在不远处徘徊。

    “这是也在等援军啊......”

    李维边说着边给伤员缝针,又想着这一遭过去后怎么也得把这针线弄的专业些,酒精不好制就先试着蒸馏些高度酒,怎么也比直接缝合伤口好些。

    刚缝完一个,三具尸体被拉到附近,等着他安排。

    “我给十两抚恤,之后照着军中常例发三年月银月粮,三年后减半,他俩的同乡亲戚出来!朋友也成,选个人先拿着他的腰牌,等这一遭过后凭腰牌拿他的抚恤......”

    麾下头一回死人,李维面上惋惜与悲戚颇为真切,等腰牌被领去后他便取了册子记下这两人姓名与籍贯,完了将尸体暂时收敛在货车上。

    再回头,贼兵还在。

    被斩杀一名诨号响亮的贼头后,他们不敢再来进攻,做了一副要围困的模样。

    很快,在李维从那活黄忠身上拔下棉布甲护心镜与笠盔往自己身上套的时候,贼兵跑来喊话了。

    “狗明兵!扫地王张王正在路上!待大王数万大军一来!定要将你们全给杀尽!不止!还得把你个狗日的夜叉鬼刨心挖肝!”

    这次喊话的贼兵离的挺远扯开了嗓子叫,李维也没啥动作全当没听见,甲胄穿好了就把车马上的货都卸下来,把伤员放上去。

    “莫怕,都是一个营里的兄弟,死了也保佑你哩!”

    说罢他再瞧瞧队伍,战兵两百一十一,阵亡与丧失战斗力的十一人,依旧有两百零二人。

    士气看着还行,但眼下没了后队支撑后勤,打过一场队伍中箭矢就已没了一半。

    沉吟片刻后,李维挥手下令:“莫管贼兵,继续向北,等会儿记得收集下箭矢,还有!莫要信了贼人的鬼话!之前在河曲咱们三路总兵围剿乱贼!之后更是专挑着大群的贼人追剿!真要有万人根本跑不脱朝廷大军!”

    命令一下,众兵神色各异,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随主官一起往前顶。

    李维行路之际也多加言语安抚,努力让众兵知晓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北与后队汇合。

    贼人肯定不能坐视不管,不一会儿儿就派来射手袭扰,被张六子抢先放倒一人后仓皇退去,接着就只敢用两杆火铳隔着老远放枪吓人。

    不敢上前,袭扰也没一点杀伤,可这终究是数百人在前后左右围绕。

    李维一行人只能受限其中,缓步前行不敢太散乱,这一走就是近两个小时,走到日头西斜。

    路没走多少,但队伍里众兵士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开始还能说些振奋的话,但与熟识之人的尸体同行,队伍里有伤员在哼唧啜泣,周边是大群时刻徘徊尾随着不时前来袭扰叫骂的敌人!

    如今只交头接耳说些细语,期盼着李维口中很快就会寻来的后队。

    “李爷说后队离咱们就半天的路程,这也该来了吧......”

    “这要没来可咋办。”

    “嘘!可不敢乱说......”

    眼见太阳已经接触到地平线,队伍里忧虑更多,突然!最外围的人猛的阵阵惊呼:“他们退了!”

    “跑了!贼兵跑了!后队来了!?”

    李维在队伍前头瞪大眼睛注目打量,只瞧见确实有一支部队朝着这边赶来,但并不是他麾下的后队。

    只见浩浩荡荡一群骑兵赶来,奔腾中激的烟尘四起!在夕阳的映衬下宛若天兵下凡!贼兵主力望风而逃,有奔逃不及直接当场就被斩杀或践踏而过!

    数百贼兵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被驱散击退!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没命乱跑!

    “关宁铁骑?”

    夕阳下骑兵模糊看不清楚,这救星来的太及时太威武,使得李维下意识呢喃出声。

    而那些骑兵击退贼兵后并未追击,简单整队之后便寻了过来。

    他们不是关宁军,是熟人。

    “候将爷!候伯伯好!小的李维!之前在榆林有幸见过您啊!我还和您儿子侯拱极候哥哥一起吃过饭呢!”

    脸熟也是熟,李维眼尖的见了来人赶紧蹦过去挤出笑脸,引得领兵的须发斑白的老将领细细瞧他:“哦,长高了些老夫差点不认得你了。”

    榆林卫作为边境重镇,西北边兵很多将官都出身于此,这次来救命的老将官名唤侯世禄,任职永宁镇守备官。

    李维一边磕头一边千恩万谢,没等他进一步说些什么,侯世禄摆摆手示意不欲多聊,转身领兵便要走。

    走时他儿子,也就是与李维有过一饭之缘的侯拱极冒出来,虽是青年但已一副老大叔相的他在战马上嬉笑:“抚台老爷命我爹领兵往吴堡县驻防,我们是路上撞见你派去传信的斥候被贼兵撵了过来,我一看就知道你这小夜叉鬼遇着难了!”

    “原是哥哥特地来救的!受小弟一拜!”

    侯拱极摆摆手笑道:“顺路而已,救命的事儿,再加上你小子这么快就升任千总这一份儿!等之后再一起算!”

    说罢他也扬长而去。

    李维瞧着那浩浩荡荡奔腾的骑兵,不免感慨只六百余骑就已跑出了震天撼地的威势,而寻常守备官可养不起六百半数都带甲的骑兵。

    “关宁铁骑啊。”

    目送这救了老命的骑兵部队远去,李维嘴里却念叨着关宁军,瞧着那威势,更让他想一睹关宁铁骑集群冲锋是何等威势。

    毕竟这一日水里陆上一路作战到现在,松懈下来的他只觉一股莫大的无力感压的他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