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的表情很是复杂，但是又透着一种奇妙的洒脱感。

    周围的空间也明显不是缘朱市了，或者说不是现实世界的缘朱市了，所有物体的表面都浮现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抬头看去，整个天空也是白色的光芒覆盖了所有。

    明明整个环境看起来都特别神圣安宁，陆羽却只觉得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冰冷和恐惧同时涌上心头，他强迫着自己的手脚动起来，企图反击。

    少昊抬手制止了陆羽企图反击的行为：“别害怕，按照你的时间点来看我早就死没了。”

    嗯？死没了？

    怎么说呢，这话一出，陆羽莫名觉得眼前的青年变得慈眉善目了不少，刚才的恐惧和冰冷感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看到邻家大哥哥一眼的亲切感。

    虽然不明白前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但看情况他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

    于是陆羽试探着问道：“你叫啥？”

    青年露出一副谢天谢地你总算问了的表情：“少昊，你呢？”

    “陆羽。”

    “你好，少昊。”

    “你好，陆羽。”

    “耿鬼它们呢？”陆羽指了指自己背后也和周围环境一样泛着白色微光的宝可梦们询问道。

    “我暂时让它们的时间停滞了，有些事情不知道对它们来说也是好事。”

    打完招呼，两人之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陆羽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他，例如前世，例如少昊现在的状态，但出于一种奇特的怪异感，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光是陆羽，少昊也觉得怪怪的，怎么说呢，有种自己死了之后揭棺而起的奇妙感觉。

    “你还活着吗？”还是陆羽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没忍住问出了口。

    这问题可真直接，少昊思索了一下，然后直勾勾地看着陆羽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还没有死，毕竟你还活着。但……”

    原本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陆羽汗毛都立起来了，什么借尸还魂夺舍重生的字眼在他脑中飞快闪过，好在后面那个但字一出，陆羽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但是什么？”

    “但是，‘少昊’这个存在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你，一个名为陆羽的少年而已。”

    “什么意思？”

    陆羽有点迷惑了，刚才还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死呢，现在怎么少昊又说自己没了？

    少昊也不急，甚至凭空变了一套桌椅出来，示意陆羽坐下之后，他也坐下耐着性子给陆羽解释：“既然咱们今天见到了，我就从头开始捋一遍咱们的关系。咱们在很久以前应该见过一次，不过那次是你单方面见到了我，我没能看到你。”

    陆羽听得小鸡点头，没错，三生石那次，他还以为系统翻车了呢，不对，现在好像算是少昊诈尸了？

    感知到陆羽脑中“你是不是诈尸了”想法的少昊顿了一下，强迫自己忍住打一下未来跳脱的自己的念头之后，继续梳理道：“那次之后我就下定决心实施了一项计划，你不用管那项计划是什么，总之我成功了，也是因此我遇到了阿尔宙斯。”

    陆羽精神一振，来了，那个奇怪的世界和宝可梦世界的接点来了。

    “我和阿尔宙斯针对创造世界进行了一番交流，那时候的阿尔宙斯才刚刚诞生没多久，祂是在遇到我之后才产生了要创造世界的想法的。”

    哇塞，这算是什么上古秘闻吗？

    阿尔宙斯创造世界居然是因为少昊？

    “然后在我的指导下，阿尔宙斯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那群执掌权柄的生灵。”

    执掌权柄的生灵，这应该说的是那群神兽幻兽吧，好家伙，那岂不是说少昊算是它们的大伯？

    嗯嗯嗯，然后呢？

    陆羽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要是手里有把瓜子他能听得更入迷一点。

    “但是问题出现了。”少昊的平淡语气到这里急转直下，沉重得让人心痛。

    听到这，陆羽坐直了身子，少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黯淡。

    “我和阿尔宙斯都没有想到，归墟界会成为一个隐患，这也间接导致了三个世界的对撞。”

    三，三个世界？

    “等一下，等一下！”陆羽大叫着打断了少昊的回忆，少昊有点不满，瞪了陆羽一眼。

    “大吼大叫作甚？”

    “哪来的三个世界？”陆羽急不可耐地问出口。

    “归墟界，你们口中的宝可梦世界，以及，那个没有宝可梦的普通世界，你忘了？你们不是还打过纪元之战的？”

    少昊一边讲一边用“你是不是没好好上学”的表情看着陆羽，顺便一提纪元之战这个词是他刚刚从陆羽的记忆里看来的，出于对陆羽隐私的考虑，他只看了历史相关的记忆。

    “归墟界是什么？”装作没看到少昊表情的陆羽点出了这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

    “你不是去过？”听到陆羽这个问题，少昊反倒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我什么……”陆羽刚想说自己什么时候去过这个听起来就不妙的地方，突然想起了那个枯寂冰冷的世界，如果是那个世界的话，倒也对得上归墟这个万物终结地的名字。

    陆羽试探性地询问道：“是你之前的那个黑漆漆的看起来跟世界末日一样的世界？”

    对于陆羽略显失礼的形容，少昊倒是坦坦荡荡地点了点头：“对，就是那里。”

    原来是那里啊，嗯？

    已经感知到陆羽疑惑的少昊眼睛弯了弯：“引起世界对撞的，是我，所以，我要负起责任来。”

    此时少昊身上那股平易近人的气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如刀的冲天气势，陆羽被这骇人的气势吓得倒退了两步，脸上都有仿佛利刃刮过的疼痛感，这只是气势啊？！

    “既然有错，王来允许，王来承认，王来背负！”

    刚才还邻家大哥哥的少昊现在一身明显高位者的气质让陆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且从这句话里，陆羽也大概猜出了少昊在归墟界的身份了：

    创世神，就算不是创世神，祂也是众生之王级别的存在。

    惊人气势的压迫感几乎化为了实质，陆羽甚至能看到这个神秘空间里的白光在少昊威压下险些崩散的样子。

    那股气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少昊又恢复到了那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陆羽：“所以我决定将献祭我自己来促成三个世界的分离和融合。”

    啊？

    这听起来就宏伟得可怕的事情是一个人，啊不是，一个神能做到的？

    感受到陆羽惊疑的少昊笑了一下，指了指陆羽自己，然后陆羽迅速反应过来了：

    少昊肯定做到了，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世界也好好地延续了下去，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说到这，少昊也是感慨万千地看着陆羽：“说实话，也就是趁着我献祭自己融道的这段时间我才能正式介入这个世界，我才能遇到你啊。”

    听到这话，陆羽脑子嗡的一声。

    少昊刚才说什么？趁着融道的时间？

    那岂不是说？

    陆羽抬起眼睛，正好对上少昊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对，你想的没错，我是跨越了无数时间在和你对话的。”

    这时陆羽也发现了小小的碎片正从桌子底下坚持不断地飘出来，低头一看，少昊一直藏在桌子底下的身子正在慢慢地崩碎，崩碎得很慢，但是一点点的光芒正在从少昊的脚开始往上蔓延，。

    知道陆羽已经发现的少昊也就索性撤去了刚才的桌子，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已经全部消失的双脚展露了出来。

    看着已经飞速蔓延到自己膝盖的光芒，少昊有点无奈：“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看情况，我应该只能回答一部分吧。”

    少昊一直是笑着看着陆羽的，陆羽觉得少昊看自己的眼神中好像带着某种，慈爱？

    “记住最重要的一点，你就是你。你是我，但我不是你，你只是我最后留下来的一点灵光，被阿尔宙斯保存下来之后用了某种手段才成为了你，可能会有一点奇奇怪怪的特殊能力，但我能肯定，你是个标标准准的人类。”

    “还有，我不知道金手指还在不在你身上，毕竟那个东西是绑定了我的灵魂本源的……嗯，看你表情，那个玩意还在是吧？”

    听到少昊对系统的称呼，陆羽的心没来由地一跳：“你，也来自地球？”

    但当陆羽充满希望地看向少昊时，回答陆羽的却是一脸疑惑的少昊：“什么地球？”

    好吧，看来少昊不是地球老乡。

    陆羽稍稍有点气馁，回答道：“那你为什么要叫系统叫金手指？”

    “你管它叫系统？它不是自称‘金手指测试版ver3.14’吗？”

    少昊和陆羽发现了华点，他俩对系统的认知好像不一样？

    “等会，它就叫金手指啊？还自称？”

    “对啊，你那边它是怎么称呼自己的？我记得它还挺话痨的，而且各种各样的功能还挺多。”

    “…它好像出了点问题，我这边它只剩了一个抽奖和任务功能，说话也时不时才理我一下的。”

    “……抱歉，应该是因为我融道的时候燃烧了灵魂，顺便把它烧坏了，毕竟它和我的灵魂本源绑在一起。”

    时至今日，陆羽才对系统有了一个真正的了解，他就说这个系统怎么用起来怪怪的，合着是个残疾版。

    对于留给陆羽的残疾版系统，少昊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也控制不了融道过程，这东西开始了就停不下来的，而且烧的也是他的所有，字面意义上的所有，倒不如说这东西还能留下来一点已经出乎少昊意料了。

    “最后，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我应该还能回答你一个问题。”少昊低头看了眼自己，有点无奈地耸了耸眉毛。

    不是他不想耸肩膀，主要光芒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刚才还只是到腿呢，现在已经到脖子了。

    陆羽也是抓紧时间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之前袭击过我的黑泥是什么？”

    这个问题反倒是让少昊一愣：“什么黑泥？袭击又是什么？算了，你等我看一下。”

    说着，少昊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然后神情恍然道：“哦，原来是它啊，小事情，你自己就搞得定的。”

    陆羽：？

    “搞得定归搞得定，你先告诉我那是什么啊！”

    “嘿嘿，我才不告诉你，全告诉你了那多没意思，哦对了，送你个东西。”

    说着，从少昊快要消失的脑袋里飞出一个小光点没入了陆羽的眉心。

    “这是我当……”

    少昊还没说完，陆羽只觉得身体一轻，刚才还发着光的空间瞬间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回归到了原本应有的样子。

    “少昊？”

    陆羽颤抖的声音回响在烧焦塔中，跟着陆羽的宝可梦们都疑惑地停下脚步看向他。

    怎么感觉陆羽好像怪怪的？

    所以，时间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