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萧凝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右手握着绝扇，右肘呈尖利的尖端砸在孟晓宇背上，绝扇趁机用力的砸在孟晓宇的脊椎上，然后顺势倒垂而下，毫无阻碍的突破孟晓宇的皮肉，直直的送入其心脏。锋锐的能量刹那间便贯穿了孟晓宇的身体。

    “你是我，第一个杀死的，人类！”萧凝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而池莲则是悄然出现在她身边，伸出手扶稳了摇摇欲坠的萧凝。

    爱德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低声对卡萨说了些什么，可以看到卡萨的脸色迅速的放松了下来，并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显然阿罗也听到了爱德华说的话，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孟晓宇瞪大眼睛，嘴角淌着鲜血的尸体，在卡萨的威胁下终于妥协了，再一次放过了卡伦一家，放弃了清除卡伦的意图——应为他们实在没有理由了，自诩为正义执行者的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才会进行裁决。

    而得到支援的黎茜雯很快的将曼珠沙华的弟子们用虫蛊控制住了

    ——除了几个被埃斯梅打晕了的之外，所有醒着的人都被苗疆特有的虫蛊控制了心智。

    乌云消散了，阳光重新普照大地，空气依然那么清新，没有血腥味的弥漫，草地依然那么青翠，没有血色的蔓延，似乎都落下了帷幕，空气重新染上幸福的粒子，草地重新装点了甜蜜的分子，只有一堆碍眼的火在旺盛的燃烧着。

    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清爽草香，淙淙的水声从遥远的西方模糊的的传来，清脆的“啾啾”在空旷的草地上悠然响起。

    “凝。”千言万语，千般思绪，千钟担忧，千层恐惧，千度害怕，千过甜蜜，千历幸福……所有所有，通通被揉进这个字里，送出，送进爱人的心里。

    没有人发现，鲜血再次蔓延。

    萧凝巧妙的移动了一下脚步，利用身体挡住了卡萨等人的视线，修长的手指扣上池莲的皓腕，苍绿色的眸子盛满了不可置信。“姑姑？”

    池莲抽回手，反握着萧凝柔若无骨的手，低声笑道：“凝儿，你不会怪姑姑的罢？”

    萧凝瞪着池莲，手指愈加的用力。“凝儿，天莲族已到了走投无路之地了，有了你的本名天莲，姑姑便能成为天莲王者了，天莲族便能重新辉煌了！”一朵原本应该是洁白无暇，现在却是滴落着鲜血的小巧天莲出现在池莲的手心上。

    池莲搂着萧凝的腰慢慢的坐了下来，惊慌的抬起头，墨黑色的眸子悄然转变成了晶莹的苍绿色，漆黑的瞳孔里小心的埋藏了意思自得。“凝儿！凝儿！”失措的惊呼没有丝毫意外的引来了卡萨的无助。

    “凝？凝！卡莱尔？求求你，凝！不要~”卡萨从池莲怀里抢过萧凝惊慌失措的寻找卡莱尔的帮助，卡莱尔建议卡萨把萧凝平放到地上，冰冷的手拉开池莲，半跪着在草地上检查萧凝的伤口。

    “卡萨，很抱歉，我不得不说，现在转变她，也许还来得及，但也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卡莱尔无不难受的说道。

    卡萨微微一愣，但却没有任何犹豫的，义无反顾的俯身在萧凝脖子旁边，赌那百分之十的机会。

    而爱德华则是一直愣愣的盯着池莲看，比一般人更了解人性的他现在实在无法理解妖性。在他刻意的读心之下，池莲那难以压抑的欣喜多少流露出一点端倪。尽管现在池莲在脑子里装满了悲怆的心情，但那意思与众不同的欣喜依然被爱德华敏锐的捕捉到。

    黎茜雯同样盯着池莲的脸，完美的手指紧扣着一只小巧玲珑的虫蛊，似乎准备好了要随时进行攻击——“池莲，凝儿怎么了？”池莲稍微一慌，带有惊惧颤抖的声音小声说道：“我不知道。”黎茜雯静静的盯着池莲略有躲闪的目光，转头望向萧凝。

    卡萨已经成功的将毒液留在萧凝体内，现在正十指交叉的压在萧凝胸口做着心肺复苏的急救。“凝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对不对？！爱丽丝？”爱丽丝的双眼一阵空洞迷茫，却一直一直只能看到一幅画面——

    ——一名白衣少女，翻飞的白色战袍和那双淡漠的犹如冰雪的苍绿色星眸，和她喉中咿呀着的莫名战歌让整个萧条的战场变的风凄雨寒。

    残破的城市，凌乱的狼烟，火光映天。

    转动的车轮，漫天的风沙，乌云压城。

    流动的河流，飘零的雪花，干涸血渍。

    白衣少女的一个举手，天崩地裂。

    没有触目惊心的血迹，白衣少女一身单衣站在战场前，没有表情的脸上淡淡的漂浮着雾气，昂起的脑袋有着不屈的神色，月眉轻折，长睫微颤，眼中的光华灼灼，在一片血色火光中竟是高贵的让人无法直视。

    只有他们知道，不是周围的客观环境变得像世界末日一样，而是卡萨的主观世界，发生了毁天灭地的变化。

    “爱丽丝！”卡萨近若疯狂的怒吼，爱丽丝则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轻盈的转身躲到了爱德华的背后，可那迈出的舞步中却是盛着满满的悲伤。

    “凝！起来！求你，求你了！起来！凝！凝！起来！求你了！”卡萨低下头在萧凝耳边低声道，是不是做一个人工呼吸。“凝？！”激动中的卡萨甚至出现了错觉，卡萨期待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地上的萧凝，期待她的声音或是她的动作。

    却，什么都没有。

    黎茜雯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了一会儿空气中的味道，然后睁开眼睛，如玉雕琢般的手搭上卡萨的肩头，低声说道：“孩子，太晚了。”

    “贾斯帕！”爱德华大喊，他已经听到卡萨要做什么了。贾斯帕试图控制卡萨的情绪，却发现做不到。“爱德华，我控制不了！”贾斯帕的右手抬起，手指微屈，像握着什么东西一样。艾美特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呻吟了一声：“不，贾斯帕都控制不了的悲痛！”

    卡莱尔一把抓住抱着萧凝起身向南走去的卡萨，大声的喊道：“冷静一点，卡萨！”卡萨毫无感情的看了一样黎茜雯，然后轻而易举的挣脱了卡莱尔的禁锢。“卡萨！”卡莱尔担忧的叫住了卡萨：“别做傻事，就算是，为了，凝。”

    卡萨的脚步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他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下巴明显的绷紧了，僵硬的对卡莱尔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向南走去，走进埃斯梅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一栋竹楼。

    精巧，别致，散发着淡淡的竹香。

    “凝，回家了。”

    “凝，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做。你不让我做的，我都不会做。”

    “凝。”

    你说过，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所以……

    有希望，总归是好的。

    我以为我不会活下来的。

    距离凝离开已经过去二十一年了。虽然这个数目在我的生命中几乎算不上什么分量，

    但，却是我有意识以来最难过的二十一年。

    还没有见到凝的时候，我没有那么期盼，过的满足，虽然不知道自己追求什么，但至少

    不会牵肠挂肚。

    但是如今——

    没有了凝，就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满不在乎了度过那些百无聊赖

    的日子了，我每天都多了一个任务，就是想她想她想她。

    爱德华被我折磨的不轻，几乎每天都是神经崩溃的和贝拉回到他们的小窝。我知道是我

    的思念太强烈了，他屏蔽不了。不过幸好，爱德华能理解我。但也是因为他理解我，所

    以一直不肯陪我发泄。

    说实话的，我每年都花了大量的时间躲在华夏的某个角落，想象着凝是怎么走过那写或

    古老或年轻的街道。从某方面来说，爱德华也很星云，因为我只折磨了他一年左右的时

    间，就彻底的迷恋上了在华夏寻找凝的痕迹。

    我一直尽量的避免天山和云岭这两个地方。

    不仅仅因为那场惨烈的记忆，更多的是我担心我会忍不住去找那两个混蛋的麻烦。天

    山，孟晓宇。云岭，池莲。凝说过，活下去，想要活着，我就必须避免和华夏的强者见

    面。

    江南。

    这个范围最广的地域，是我逗留时间最多了。在这里，我随时能发现凝来过的痕迹。那

    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模糊的感觉，只要我站在凝曾经站在的位置上，我就能看到她的身

    影，虽然模糊，但是足够了。

    那些古旧的青石板，那些散发着青苔气息的屋顶，那些带着清新空气的雨滴，那些温柔

    似水的江南女子……

    有时候就这样站在江南的灵土上，仰望冥冥天空，风烟俱净，澄澈得如一汪清水。漫漫

    岁月中流淌着江南水乡的清秀，江南古镇的恬静，江南雨巷的幽深。

    小桥，流水，人家，流溢在水墨江南里，看不明虚实，分不清究竟。凌波水韵，翰墨流

    芳。

    在这个蕴含了最多记忆的地方，每每会在一砖一瓦一桥一桨，水波流转或风过花落间，

    恍惚看到凝的身影，仿佛仍能听到凝的低唱，却怎么也无法捕捉到凝最真实的踪迹。

    没有凝，我的灵魂再踏实不下来。总幻觉着在某一个瞬间捕捉到凝的声息，想象着凝会

    在一个时刻来到我面前，轻灵美丽，笑语嫣然。

    凝呢？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凝？凝在我心里，我却在凝的天涯外。

    这是我第几次来江南了？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熟悉，每一次都像再次遇见她，但是每一次

    都没有，这一次呢？是不是又是我的奢望？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能帮一下忙吗？”很好听的声音，好听到让我从凝

    的回忆中醒来听见，低下头——唔，似乎比凝要高一点点。

    “什么？”我问道。算是她能引起我的注意的好奇吧。

    她抬起头了，我顿时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

    没错，不会错的！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

    那是凝的眼睛！找到她了！这次的感觉没有错，我找到她了！

    “您可以帮一下忙吗？我想知道油纸伞作坊怎么走。”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萧凝。”

    “你喜欢油纸伞吗？”我走在凝的身边，无比惬意的问道。二十一年了，从未有过那么

    舒畅的感觉。她就在我眼前，就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她的暖意，我能感觉到她的呼

    吸，我能感觉到她心跳，我能感觉到她血液流动时潺潺的声音。

    凝没有回答我，只是出神的望着西北方向，每每看到她的目光放在那个方向我都禁不住

    的有些难受，如果爱德华，或者爱丽丝在就好了，如果他们在多好。他们就可以跟我一

    起分享凝回来了的好消息。可惜不在。

    “嗯，喜欢，我表哥也喜欢。”凝收回目光，就在我打算重问一次的时候她回答了我的

    问题。阴差阳错的，我竟然问出了一个胆大的问题：“你表哥的名字是？”

    哦，上帝！我真的不是想问这个问题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的问了出来，我有点担心

    的看着凝的侧脸。在江南此刻的朦胧雾气下她显得是那么的缥缈如仙子，但是又是那么

    的遥不可及，让我心疼不已——即使它早已不会跳动。

    “孟晓宇。”凝回答。

    孟晓宇！孟晓宇！孟晓宇！

    这个名字犹如天雷一样轰在我的头顶，“是，天山那个孟晓宇吗？”

    凝抬头看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是那么的灿烂。“嗯，表哥他很

    厉害的哦！我记得他跟我说过吸血鬼的故事……哦，对了，表哥故事里的吸血鬼就和你

    的样子差不多呢！你该不会就是故事里的吸血鬼吧？”

    我低下头，轻轻的摇了摇。“你很崇拜你表哥？”凝很兴奋，我能听到她的心跳都加快

    了，血液流动的更加顺畅，散发出来的味道再一次将我牢牢的绑在她身边，只是现在的

    我，不会伤害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