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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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袅袅知道不应该麻烦一个哺乳期的妈妈,杭州这个城市对她太陌生。袅袅终于还是给文彤打了电话。文彤安排她在家附近的宾馆住下。晚上的时候文彤买了袅袅最爱吃的泡椒凤爪去找她,文彤说:“我只能陪你一夜,明天一早就要走,我担心会涨奶。”

    袅袅坚持不要文彤陪着她,可是文彤说到做到,容不得袅袅替她做决定。“你看,到现在史特都没有联系我,就算我被车撞死了他都不知道呢。”袅袅伤心的说。

    “傻瓜,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以后不许你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史特早就给我打电话了,知道你在我这里他才放心的。”文彤说。

    袅袅听了文彤的话终于不再骂史特了。

    那天夜里文彤和袅袅聊到深夜。袅袅倾诉自己的痛苦,说到邮件的事情,文彤说:“我觉得你很擅长把小事情放大。”

    文彤也向袅袅讲自己的婚姻经营之道。文彤说:“就举一个小例子,今天刚发生的:因为隔尿垫全洗了,我就想把一块塑料布铺在宝宝的褥子下面。可是我老公不想让我铺,他觉得太不透气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肯定会坚持铺上的啊。”袅袅不假思索的说。

    “哈哈,我猜到你会这样回答了。我当时就对我老公说‘那好,听我老公的’。反正就算褥子被尿湿的话也有理由让他去洗。”文彤一脸得意的回答。

    袅袅被这个回答给震住了。因为袅袅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那句甜甜的“听我老公的”,她肯定会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史特为什么要把那块塑料布铺到褥子下面,袅袅还有种预感,即使袅袅觉得史特更有道理,也会蛮不讲理的不肯承认,甚至还能推理出来“史特这样说是因为不爱我”这样的观点。

    袅袅想起来读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同乡聚会喝醉了给文彤打电话,突然就聊到了自己父亲所做的错事。那是袅袅第一次向别人谈起那件事,而距离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了6年。她说她不能原谅父亲。令袅袅震惊的是,这样的事情竟然也在文彤身上发生过,甚至更加恶劣。文彤说:“我小时候妈妈值夜班不回家,爸爸就把那个女人带回家过夜,还要我叫她阿姨。后来妈妈知道了就和爸爸闹离婚,可是有孩子的家庭怎么能那么容易就离成,加上爷爷奶奶的劝阻,离婚不过是喊喊口号罢了,慢慢我们也长大了,爸爸和小三的关系就自然的断了。”

    “这么久了,你从来没有讲过。”袅袅说。

    “因为我觉得不值得一提。如果不是你今夜提起,我已经忘记有这一回事了。这些年里我一次也没有想起来过。”文彤说。

    “我之前一直没有说,是因为我羞于说。我恨了爸爸那么多年,那么深的伤疤怎么能轻易示人,哪怕那个人是你。”袅袅似乎仍是满满的怨愤。

    文彤说:“你好傻,他是你自己的亲爸爸啊,他做什么都不能抹灭掉对你的爱。那场风波以后我是有所触动,可我依然爱我的爸爸,现在我们的关系还是那样好。

    袅袅受到了冲击。同样的事情,文彤的反应是如此镇定,而袅袅的反应却是那般愤世嫉俗。

    袅袅觉得文彤好厉害,不仅和婆婆相处和谐,老公的工资全部是自愿悉数上交的,而自己恐怕一辈子也达不到她那样的做人高度。在袅袅家里,除了房子是史特爸妈在他们婚前就买好的,其他各项支出都是袅袅一个人在支撑。有时候史特嫌袅袅花钱大手大脚还会要袅袅上交一些工资。辞职后的袅袅一直花自己单身时存下的钱。史特口口声声说他养她却也从来不提钱的事。袅袅嘴上不愿承认但心里也明白史特虽然有钱却是一个极其抠门儿的人。文彤会把手里的坏牌变成好牌,而袅袅只会哀怨:我有一手的坏牌!

    夜很深了,她们还是聊着。文彤突然一句“你吃了那么多的凤爪,会不会明天拉的全是凤爪。”然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准备睡觉了。

    文彤起得特别早,这还是她生下孩子以来第一次离开孩子这么久,也只有袅袅才有这么大的面子。因为袅袅总是让她放心不下。虽然她们是同龄,她却一直把袅袅当作自己的小妹妹。文彤记得高一她们第一次体育课站队,男生女生分开按高矮个依次排开,文彤想确认左边的人是不是比她高时一眼看到了袅袅:清秀的脸庞,与世无争却又有点呆呆的表情,从此袅袅就住在了她的心里,再也没有走出来。

    文彤离开宾馆的时候袅袅快要哭出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过日子的,就像你一样。你也要好好的。。。”

    文彤说:“我很过意不去,家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睡,到我家门口了还要你住宾馆。”

    袅袅要她不要再说,文彤的好她会记一辈子。她突然想起来,昨晚半夜里,袅袅睡梦中迷糊的抬起头找枕头的时候文彤突然一把把枕头塞到她头下面;快要天亮得时候袅袅隐隐觉得有些凉,又是文彤往她身上扯了一把被子,把她盖好。为什么即使在睡梦中,文彤都是那么心有灵犀的照顾她。

    经历了昨夜的长谈之后,文彤决定要好好改变一下自己了。绝不做一个让自己鄙视的无理取闹的小人。她想,文彤就是她的榜样。

    可怕的是即使参透了这一切,然而每一次还是明知故犯,每一次还是会痛彻心扉的追问“你到底爱不爱我”。袅袅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

    文彤走后不一会史特就来了,他来接袅袅回自己住的宾馆。在出租车里,说什么都不方便。不论是继续吵架也好还是道歉和好也罢,总会有一个司机充当旁听者。他们一路无语。

    回到宾馆房间,史特一言不发只是摁倒坐在床上的袅袅,就开始脱她的衣服。“昨天还想跑是吗?”史特在她耳边轻轻低语,袅袅全身一颤抖哪受得了他的耳语,便配合他一起脱衣服。一番云雨过后,“昨天我太任性了。”袅袅趴在史特的胸脯上说。“Metoo。”史特不正经的说。

    然后他们就这样和好了。每一次吵架都用做爱来结束。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袅袅再重新回想起来才意识到,每一次争吵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每一次都是用爱欲把怒气压了下去,可是心头的疙瘩却一直没有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