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仁设了4点的闹钟，起来炒了一道农家一碗香带着去上晚班。

    出门前又往兜里装了2个苹果，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周曦，夜班之神保佑！

    急诊科，周曦看到李怀仁来上晚班有些惊讶。

    自己不是给他放假让他好好准备，拿个名次来着吗？

    “你半天就考完了？够迅速的。”

    “嗯嗯，就是最后查体的谢主任总问我问题。”

    “哈哈哈，抽到谢主任也算你倒霉，拿名次是悬了，不过从他那还是能认识到自己一些不足的，也不算一无所获。”

    看来谢主任的威名不只在规培生圈子里传扬。

    说不定周曦当住院医的时候也被他摧残过。

    李怀仁没有反驳，虽然自己感觉这次拿个名次完全没问题，甚至是第一名也很有可能。

    但是看周曦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还不忘安慰自己，李怀仁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听说前几名都有奖金拿，上次科里发200块钱就有人吵着要喝奶茶。

    这次他打算自觉点了送到科室来，不然大家要说自己小气了。

    今晚值小夜班的护士是一个是主管护师万海芳和护师方怡平。

    四个人趁着交班的空窗期，抓紧时间吃晚饭。

    医院里有个奇怪的默契，大家带饭用的包好像都是一样的，外面是各自花纹，里面是铝制的涂层用来保温。

    看李怀仁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大家还以为他是买的快餐。

    “小李，吃啥快餐啊，又油又没营养，我今天带的多，够两个人吃的，分你一点。”

    万海芳热情的招呼着，做到主管护师，年纪一般也有30多了，看李怀仁就像家里最小的弟弟一样。

    “万老师，我可是自己做的，不信你尝尝。”

    李怀仁打开盖子，焦黄的五花肉和煎蛋散发出油脂的香气，青红椒圈点缀其中。

    还有一股类似大蒜，但是要浓烈的多的气味。

    这是李怀仁特意放的蒜苗，他家做菜就喜欢放蒜苗，他和妈妈学的手艺，自然也不会少了。

    “哇，很香诶！看着很好吃！”

    旁边的方怡平凑过来使劲闻了闻，不自觉地吞口水。

    李怀仁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故意多做了一些分量。

    看方怡平这馋鬼样子，呵呵笑道。

    “我做了很多，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你扒一些过去。”

    周曦也拿出了自己的饭盒，她可不会做饭，小两口在家都是曾华掌厨。

    “就别你分我，我分给你了，大家把菜摆在中间，咱们四个一起吃。”

    ……

    难得完整的吃完一顿饭，李怀仁的肚子吃的很饱，一种暖流从胃里源源不断传向后脑勺，给人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小李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这还怎么减肥嘛。”

    方怡平仰躺在椅子上，双手在小腹上挤出一团肉来。

    李怀仁上下打量她一番，身高160左右，腰围绝对不超过60。

    “看你这样子，90斤都没有吧，还减肥，不怕风把你刮跑了啊。”

    “谁说的，我91斤了，上个月都还只有89.5，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哦！”

    周曦和万海芳也加入了减肥讨论的话题，一个是中年妇女传授保持身材的心得，一个是初为人妇，请教孕期怎么只胖肚子不胖身的秘诀。

    李怀仁一个小伙子，完全插不进话，偶尔想要说两句，被一句“你个愣头青，懂什么？”怼的无话可说。

    真好啊！

    要是每个夜班都这么安静祥和就好了，李怀仁摩挲着手里的苹果想到。

    无数的经验告诉医生护士们，聊到上班忙不忙的时候一定要说反话，如果你敢说今天这个班真闲这种话，夜班之神就会教你做人。

    “医生，我爱人肚子疼，你们快帮她瞧瞧！”

    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搀扶着一个比他略显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

    李怀仁手里的动作戛然而止，不是说苹果保平安吗？

    难道因为自己拿的是红苹果？

    ……

    李怀仁很有眼力见的起身去问病史，周曦现在已经开始慢慢习惯李怀仁给自己当先锋了。

    “哪不舒服？叫什么名字？挂号了吗？”

    李怀仁祭出一招接诊三连问。

    “挂了挂了，叫周桂兰，我们吃完晚饭去散步，没走几步，她突然说肚子疼的受不了。”

    第一句话就给了李怀仁脑仁沉重一击。

    如果要问急诊最多又最麻烦的病是哪个，多数急诊科医生都会脱口而出：急腹症！

    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上一些特定的条件还能让难度继续攀升。

    比如急腹症+育龄期肥胖女性+固执难缠家属。

    涉及到腹痛，最好是去问当事人，老公也没法感同身受。

    “周桂兰，还能说话吗？具体是肚子哪里疼，什么样的疼？”

    “额…开始是这里疼，钻一样的疼，后面又是这里疼，很胀的痛。”

    周桂兰强忍着疼痛，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剑突下和小腹。

    转移性腹痛？

    难道是阑尾炎吗？

    李怀仁让她平躺在床上，双手自然放在身体两侧，蜷缩起双腿。

    这样能有效让腹部处于自然放松状态，是腹部查体的经典体位。

    正是盛夏，哪怕傍晚也很热，李怀仁直接掀起患者的上衣，露出腹部。

    腹部查体经过一代代的实践和修正，现在认可的顺序是视听叩触。

    因为触诊把病人按疼了，胃肠道就会受刺激乱动影响听诊，肌肉紧张也会影响叩诊效果。

    周桂兰的腹部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痕迹，也没有静脉曲张或者皮疹，整体是平坦的，就是小腹有些隆起。

    不过对这个年纪的女性来说，鼓鼓的小肚子是标配，哪怕你瑜伽做的再勤快也压不下去。

    这些都是扫一眼就要得到的信息，面对急腹症可没有时间让你按部就班的全部来一遍。

    直接上大锤（不是）触诊。

    刚刚患者给了关键信息，先是剑突下疼，然后是小腹。

    先是浅浅的在胃的位置按一按。

    “有疼吗？”

    “没有。”

    再深深地按下去。

    “这样呢？”

    “哎哟，有点…有点疼！”

    李怀仁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嘴里喊疼，但并没有很痛苦的表情。

    胃应该不是主因，如果单单是普通胃疼，大多数都会先自己忍一忍吃点胃药，不至于跑到急诊来。

    要是胃穿孔之类的，不用自己按都已经疼的死去活来了。

    “以前有胃病？”

    “嗯，有些溃疡，不过做了胃镜，说不大。”

    胃大概率被排除，李怀仁直取下腹。

    照样是先浅后深的触诊。

    这一次周桂兰瞬间疼的整个人蜷缩起来，痛呼。

    “啊！”

    “医生，你…”

    “你轻点…”

    旁边的丈夫看着妻子痛苦的样子，很是心疼，但是又知道自己不该干扰医生检查。

    从他刚刚进门的称呼，也大概看得出他对老婆感情应该不错。

    不是有句话说，妻子是书面称呼，代表法定的唯一关系，老婆是口语称呼，想叫几个都行，只有爱人是此生所爱之人的意思。

    李怀仁注意力都在患者身上，下腹疼痛反应这么强烈，阑尾炎、盆腔炎、异位妊娠、尿路结石都有可能。

    最紧急的就是异位妊娠，俗称宫外孕，是这几个里面最要命的。

    “最近一次例假是哪天？”

    “上一次好像有5、6个礼拜了，不过她这两年来，月经一直都不规律。”

    李怀仁有点惊讶，记得这么清楚，还真是个好老公。

    周桂兰这个年纪，月经不规律也算正常，45岁以上就陆续开始绝经了。

    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只要有月经，那就有排卵，就有宫外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