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美利坚,入世觅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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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送西归

    老道长言罢便背着手踱步走下亭台,身形挺拔,话语字少而坚定。

    装逼如风,常伴他身。

    何浪端起茶碗饮下一大口凉茶,才堪堪压住吐糟的欲望。

    如果放在他刚被收徒那会,老道长在他这里还有偶像滤镜的时候,可能还会被唬住,在师傅高大的金身之上再添一捧金。

    可再年幼的何浪虽然阅历不足,但是智商还是正常的,更何况现在何浪三世之资,恐怖如斯。

    他稍微一琢磨就发觉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合着您老人家拍拍屁股跑路了,剩下的事情都甩给他这个徒弟?

    明明能掐会算最少可以早做准备,绕出来这一大圈的麻烦,可不都应在何浪他的头上?

    谜语人是真没公德心。

    “啾啾~“

    松鼠夫妇似乎也听懂了何浪的心声,冲着他应和过几声,才各自从果盘中捡了几件喜欢的东西叼在嘴里,沿着来时的路线回到林中,熟门熟客,还懂得啾再见。

    何浪的目光也顺着松鼠看向那片糖松林。

    糖松也叫加州糖松,分布范围并不广泛,曾几何时也是美利坚西海岸数得着的优质树种。

    树形比较直,最大高度更是一众松树中的佼佼者,松塔也大的惊人,松子、树液和松脂都有甜味,风味独特,传说松脂曾经被印第安人当做口香糖。

    何浪听说后也比较好奇,偷偷尝过,如果忽略掉不太合他胃口的松香味,味道其实还凑合。

    当然,作为直且高的松木,其板材品质也不错。

    现存的一些考究的上世纪末新世界初的老式别墅中,还能经常看到用糖松板材制作的家具和地板。

    能够被广泛用作地板的树木肯定算不上珍惜,理应不会轻易吸引加州林业局的视线。

    奈何这时间的事情,就怕个但是。

    这事何浪也稍有了解,毕竟像糖松这样活出个性的独特植物,对喜好种田的民族可太有吸引力了,谁不想在自家院子里种上一棵,夏饮树液,秋收松子呢。

    但是的事故也并不复杂,甚至有些老套,欧洲人带给美洲的不只有对付人的天花,入侵物种更是无处不在。

    二十世纪初一种源自欧洲的,恰巧也可以寄生糖松的名为白松疱锈菌的真菌,伴随着木材进口,登陆了它忠诚的美洲。

    随后便感染了大片的加州糖松,卑鄙的外乡菌差点灭绝了糖松这种本地土著,只有极少的一些抵抗住了真菌的侵袭苟延残喘。

    等美利坚人发觉时,原本的板材树种就变成了极度稀有的濒危物种。

    随后的几十年间虽然有加州林业局的重点培植扩繁,但是从何浪的见闻来说,糖松依然是比较稀少的树种。

    起码除了道观后山的这一片小林外,他在其他地方还真没怎么见到过。

    如果只是普通的珍稀植物调查还好应付,就怕歪打正着发现了糖松脂的好处来,那就成了麻烦事,何浪就怕麻烦。

    何浪师傅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着调,但是能够从国内道家主庭之一的核心隐脉,向外国分支开派,手里的手段确实是对得起本派掌门之职的。

    虽然这一脉只有他这一根独苗苗。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好说是看上这些糖松后建的道观,还是建完道观后才研究的这种稀奇树种。

    总之通过以糖松脂为君,再辅以药草为臣,精心配伍,老道长着实配出几幅方剂出来,其中一个便是糖松酒。

    对一些软件硬化工程师面试官,或者后半夜表演艺术家的长时间持久工作能力提升明显,专业老中医看到也要评价句:内养肾水,外修金刚。

    治疗输出两手抓,两手还都硬,玩过游戏的都知道这是什么bug般的存在。

    而这样的存在只需要一口杯糖松酒,就可以数小时上号畅享,其含金量自不必多提。

    虽然何浪对他师傅最初为什么选择这个研究方向比较好奇,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就这两桶,少饮。老道我已经落了锁,还要赶飞机。”老道长单手各拎着一个50升的修型窄口不锈钢啤酒桶,duang,duang两声放到亭子的路口。

    话不多,却各有含义。

    首先表示要的东西给你了,言下之意便是端茶送客。

    其次已经做了防备,你小子别想着偷酒。

    最后表示赶飞机时间紧迫,该你小子表现的时候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道观明明不大,可是藏酒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

    仅有的几次打着学习的目的跟着老道长下去,也只看到简简单单的木质单门和狭窄楼梯,并没有什么遮掩的机关密道。

    光明正大却寻之不到,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莫琢磨了,多思伤神。把老道我教你的东西学好咯,自然门户洞见。”

    说着回身将擦手的帕子叠好放在门廊檐下的储物格上,又恢复成那个纤尘不染的降世老谪仙形态。

    那储物格稀松寻常,就是直白的纵横经纬木框架子,里面放着些常用的物件工具。

    何浪幼时没少翻动,倒也发现不少木剑雕像石头种子之类的玩意儿,对幼年期的他来说十分有趣,对现在的他就缺乏吸引。

    老道长性子洒脱,回国一趟也只背个双肩背包,就是看起来有些不搭,或许道袍和布包更配一些?

    “屁话,跨个布包容量小不说,还要一手护着,刷手机都不得方便。“老道长坐在后座反驳着不肖徒弟的碎嘴,还不忘刷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躲着后视镜何浪撇了撇嘴角,可惜这次没开他的ApolloIE,要不然超跑配老道多是一件美事啊,拍个TikTok都能混不少流量。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一方面他要拉酒,另一方面老道长经历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这点反差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你小子现在神光不定,念头翻飞,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稍稍放松也算正当。顺天从心,张弛有度的道理你自然都懂。现在天遁其一,万物生发,你束不住猿马也算合理,不用过分强求,须知道法自然。“

    老道长捻着胡须,似在组织语言,又像犹豫不决,终究只张了张嘴,又低头看手机去了。

    何浪透过后视镜看了半天,也没等来后续。

    “师傅这不对吧,天遁其一我倒是知道,万物生发...现在也不是春天,再说西海岸只有夏冬也没得春天啊。“

    “还能耍嘴皮子捧哏,说明没啥大碍,这我就放心了。“

    老道长到头来还是没能忍住,又看了一眼宝贝徒弟,“算来也是咱们的好事,就是于芸芸众生来说喜忧参半,这次大典估摸着也是想聊聊这个,老道我现在也不好多说,只等我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