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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林若埃不知所以的望着周瑾修,她可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周先生,”她说话带着颤音,神情慌乱,“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太明白吗?

    周瑾修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那天晚上,是我发脾气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若埃整个人惊住,刘炘也微微露出怪异的表情,他站在远处,听到这话竟然默默立正了。

    林若埃此刻心情是何种复杂,可想而知。

    周瑾修在向她道歉?

    明明是她的失职,周瑾修竟然向她道歉!

    “周先生,周先生,我不明白,是我没有做好工作,是我惹了您生气,您,您,怎么能够跟我道歉?”林若埃越说越觉得无地自容,在周瑾修面前再次垂下了头。

    “你做错了什么?”

    周瑾修站起来,把她抱进怀里,手掌拂过她碎玻璃形状的头发,越发的心痛。

    刘炘仿佛看见了鳄鱼的眼泪,逃命般转过身去。

    林若埃贴着他的身体,有种被大山包裹的安全感。

    “我,我不该跟去吃饭,不该乱说亦冉小姐的话,不该乱跑给您和公司添麻烦。”

    说着说着,林若埃忽然觉得好委屈。

    “我以为您还有什么要我做的,我以为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可是原来您是和朋友去聚餐,我真是,像硬要挤进您的圈子,去当一个小丑。”

    林若埃推开周瑾修。

    周瑾修以为她不舒服。

    松开手后,周瑾修低头去看林若埃,她拿手擦着泪手背上还有几块青紫的瘀伤。

    周瑾修握住她的手,拿出冰蓝色的手绢,轻轻贴在她脸上,就像那晚他蹲在她的身前,帮她沾去滚汤的茶水。

    “我知道您没空听我的解释,错了就是错了,可我实在很抱歉,我绝没有要高攀您的心思,借您去认识您圈子的人脉。”

    林若埃坚定看着周瑾修。

    “我知道。”周瑾修手里还握着她剩下的没遭毒手的长发,只是小小一撮,握在手里,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要把我当做跳板,也不信你有别的居心,林若埃你没有高攀我,我们是平等的。我的确是很忙,但我更想听你的解释,听你的委屈,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之间存在误会,那会让我们没心思再做别的事情了。”周瑾修手指抚摸着她剩余的长发。

    “您的世界那么大,像我这样的打工人,不是说换就换吗?”林若埃弱弱的说。

    周瑾修笑了,原来林若埃这么纠结他让她离开的事情,原来她是在意的,可他的本意是不要让林若埃只把他当做老板,他想林若埃多给他一点机会。

    “我的世界太大了,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周瑾修说,“如果不是我刻意的去见你,我们可能就真的再也不见不到了。”

    林若埃张大了嘴,周瑾修的话有一万种解释,一一从她脑子里过一遍。

    “周先生,你是说您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林若埃忐忑的问。

    周瑾修原以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林若埃是明白他的心意的。

    他有一点失望。

    “我们可是签了三年的合同,我开除你要赔违约金的。”周瑾修开玩笑,可是一想到林若埃这次连工资都没要,提着一箱衣服就离开了,他那一刻真的贴近了恐惧,他真害怕林若埃对他死了心。

    “我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你不找我赔钱都是您宽宏大量了。”林若埃说,她还想着自己最后打扫了卫生,还给他做了早饭,周瑾修家大业大的,应该不会找她要赔偿的。

    “你还要找我赔钱?”林若埃忽然有个不得了的想法。

    “呵,”周瑾修也有一个不得了的想法,“我现在来求你原谅我,然后继续工作,我起码要留你三年在身边,你看,我需要你,你要走的话,你是不是该赔偿我?”

    “嗯?”刘炘听着不太对劲。

    “可是我现在,”林若埃掀起自己的被子,露出一条上了夹板的腿,“周先生,我可能要晚一点,要不延长一年半载给我好吗?”

    “还有脑震荡。”周瑾修看见她绑带上的血迹,冷静下来后,开始询问起她今天遇到袭击的情况,“今天怎么回事?”

    林若埃也注意到了周瑾修的目光,她下意识去摸伤口,周瑾修伸手拉住她,她吐吐舌头。

    “说说看。”

    林若埃回忆今天早上,她从周瑾修家里离开,想和萧慕雨以及王溪溪道别后再坐车走,于是就在萧慕雨租的公寓等到快中午,她们三个人一起到车站附近的家常菜馆简单吃一顿。

    在饭馆坐下来之后,王溪溪还想挽留林若埃。

    “换工作干嘛要回老家啊?我们三个在一起多好。”王溪溪说。

    林若埃笑笑,“大概是在这里做了太多尝试,都失败了,所以累了。我想去另外的地方,大概是觉得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努力的话,也更有希望和动力。”

    “周先生不是跟你签了几年的合同吗?怎么说炒就炒?”萧慕雨也是牢骚和不满。

    林若埃笑都装不出来了。

    “我的工作好像都仰仗了周先生,但每次都不长久。”林若埃为自己感到可悲。

    “我觉得啊,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王溪溪一脸坏笑,还偏偏问的一本正经。

    马上要离开梨城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周瑾修了,林若埃的顾忌在这时候只剩下一个无用的形式枷锁。

    “我当初确实很动心,他一举一动我都幻想他是为我而来,可是后来第一份工作结束的时候,我知道原来他和谌小姐是一对,我当时就好像被丢进一堆冰沙里,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那时候真的对他非常非常动心,所以我真的害怕自己太贪心,会影响他和谌小姐的感情,所以我就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林若埃谈起一年前的那次心动,好像是在讲上辈子的故事,感情尤其充沛,尤其激动,好像只是差一点点,她就能得偿所愿,于是便绘声绘色,在讲述中弥补上当初她没有付出的那一份热情。

    听到这里,王溪溪锤桌惋惜,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就算没有谌亦冉,林若埃也该对周瑾修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他之后不是分手了吗?你跟他工作这么久,你不知道吗?”王溪溪说。

    林若埃苦恼的撑着头,声音便低下来:“我当时的确是知道了,可是你得明白,周先生是什么人啊?他身边群星璀璨,他要是有别的想法,身边早就有新人了。而且那是谌小姐好吗?她和周先生青梅竹马,八年感情,处理关于谌小姐的事情,周先生立马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你们忘记在那个摄影展上看到的照片吗?”

    一想到他们曾经那么要好,林若埃都觉得遗憾,她那时都想拉住谌亦冉和周瑾修,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分开,这么好的感情怎么会破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