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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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

    杨文轩把马明丹和谢流芳的尸体带走了,承诺会处理好,至于谌潜江,他今天晚上能来,也多半是为了谌家的面子,毕竟当初和现在被绑架是谌亦冉,不亲自出面,以后梨城谁还把谌家放在眼里。说起来,谌潜江也私自谢了周瑾修。

    许凌因倒是把何明磊和丁敏乐的遗体都带走了,说要带回去听老爷子处置,周瑾修也没什么好说的,当然是应允了。

    人都走完了,刘炘留下处理后面的事,白翡送周瑾修和林若埃走。

    回到家后,周瑾修带林若埃去洗澡,把林若埃手臂套好隔水袋,放到置物架上后,周瑾修给林若埃把衣服脱下来。

    “你刚才不害怕吗?”

    周瑾修在问林若埃,问完自己又笑。

    周瑾修把林若埃的头发挽起来,用花洒把水淋到林若埃身上,拿浴花搓出了泡沫抹在林若埃身上。

    “我刚刚有点害怕了,看见你那个样子。”

    可是林若埃空洞无神的双眼可不就是一盆冷水,浇灭周瑾修的幻想吗?

    浴室的水汽很大,容易让人产生冲动,周瑾修忍了几次,还是把林若埃按在墙上。

    手上是沐浴露的泡沫,游走抚摸着林若埃的肌肤。

    周瑾修咬着林若埃的嘴唇,一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一边又难以自抑。

    “啪!”

    花洒掉了。

    水冲到周瑾修的小腿上。

    他把自己推开,捡起花洒对着自己的脸一阵的冲,直到脑子里的幻想没了,才乖乖给林若埃把身上的泡沫冲掉,换了睡衣。

    林若埃倒床没一会就睡沉了,周瑾修难受的睡不着,他从床头柜翻出刘炘调查的林若埃的身世。

    她原本的父母重男轻女,在她出生后把她保养给了一对没有生育的夫妻,林若埃六岁的时候那对夫妻忽然有了孩子,林若埃也是在那个时间走丢了两次,后来在县上的孤儿院改名为“林若埃”,前后被领养过三次,第一次养父酗酒家暴,第二次领养家庭吸毒,第三次养父母不愿意供养林若埃上学。

    周瑾修看完关上灯,心疼的抱紧林若埃,她睡得很沉,很乖。

    林若埃以前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山路上走,踩到有青苔的石头摔跤,又一只鞋子丢了,她就提着另外一直鞋子,走着回家。

    那时候的港口是私人的船只来往运客,林若埃到港口上去看,只有年纪大点的陈阿公还没有回家。

    林若埃上去问:“阿公,什么时候回家?带我一起回去行不?”

    陈阿公回头看了一眼她,惊喜的说:“你是老五家的小闺女啊?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出去玩,和爸爸走丢了。”林若埃说着,往船里爬,乖乖坐到船边。

    “行,我也要回去了。”陈阿公撑起船桨,往小岛划去。

    那时暮晚时分,岛上的人家都烧了灶台,白色的火烟在各个林子的深处袅袅升起,晚上水面起雾,凉丝丝的。

    林若埃在白雾里看见了小岛,就高兴得站起来,不等船靠边就提着鞋子,光着脚丫跳下水去,小跑着上岸回家去了。

    “阿公,我先回家了。”

    林若埃小跑去了。

    背后陈阿公叫她小心些,磨破了脚。

    林若埃没听清楚,径直往家跑了。

    小岛上那时候住了三百多户,房屋都是木头竹子搭的,依着山石林子,散落住着。

    林若埃跑回家,还喘着大气,看见院子里爸妈摆了一张小矮方木桌,两个人对立坐着,正在吃饭。

    “妈!爸!”

    林若埃叫着跑进院子里,把手里的鞋子放到地上,说:“丢了一只。”

    院子里的夫妻两愣了愣,满脸震惊的看着林若埃,女人起来把林若埃看了一圈,问:“你咋回来的?”

    林若埃很是得意的笑着说:“我跟着卖票的阿姨坐了一天的车,才回来的,我走路到早市,然后到码头,看见阿公还在,我让阿公带我回来的。”

    女人听后,看向男人,男人脸上不悦,低着头接着吃饭,权当视而不见。女人看了看林若埃的脚,还是不忍心,牵着林若埃进屋去提水出来洗了脚,穿上塑料的拖鞋,到桌边吃饭,男人正好吃完了,放下碗,冷着脸就走了。

    林若埃捧起碗接着吃。女人看着林若埃吃饭吃的那么香,也吃不下了,只愣愣的看着林若埃。

    吃完饭,林若埃就到小楼上自己去睡了,跑了一天,林若埃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小岛晚上闷热,今天晚上好像没点蚊香,林若埃被蚊子咬了好几口,睡不着了,就下楼去找爸妈。

    海面的月亮又大又亮,风清水凉,很舒服。

    林若埃顺着木楼下去,看见爸妈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手里握着蒲扇,藤椅下边还燃着半截蚊香。

    林若埃往那边走,听到两个人说话。

    “就算了,一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粮。”

    “吃到十几岁的粮你也有啊?”

    女人就不说话了。

    “你肚子里这个,阿婆说是男娃子,男娃子费力,这个丫头养不了了。”

    男人坐起来,在抽水烟。

    “要不,给她送回去。”女人又问。

    “哎呀,送回去丢我的脸啊,说我养不起,没信誉,不是个男人。”男人垂头丧气的,像是真的做了类似的事。

    “你都丢到镇上去了,丫头都找回来了,你看那个脚,都磨出血泡了。”

    “镇上找回来那就丢到县里去,县里找回来就丢到城里。丫头肯定要送走的,你有了男娃子就不念了。”男人说,又躺下来了。

    林若埃听了,迷迷糊糊的就上楼接着睡了。

    等到赶集那天,男人带着林若埃坐上了小巴车,一直坐了四个小时,到了县里,男人带林若埃到一家孤儿院门口,对林若埃说:“娃,饿了就上这里来,这里有饭吃。”

    那晚的对话在一刻终于都让林若埃想明白了,理解透了。抛弃和失去这两个词在那个年纪太深奥,但是那种感觉第一次出现后,一直到林若埃上了学,认识到了何谓抛弃,何谓失去,才更切实的感受到那天站在孤儿院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男人推着林若埃往孤儿院里走,林若埃双眼包着泪,走一步回头看一眼男人,男人一直站在那里对林若埃挥手,看到林若埃都要走到门口院子里了,男人就准备离开了,林若埃看男人要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追着跑向男人,男人见了更是撒腿就跑了,一眨眼就窜进人群里找不到了。

    林若埃追出去,看不见人,在两条街上来来回回找了快一天,哭的太累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孤儿院门口,她走进去,院长在带里面的小朋友吃饭,看见她走进来,就问她:“小朋友,你是来干什么的?”

    林若埃眼睛都哭肿了,说:“我跟爸爸走丢了。”

    院长一听,立刻抱住林若埃,安慰着说:“不哭不哭,阿姨给你找爸爸好不好?”

    林若埃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找不到的了,于是哭的更伤心了。

    院长立刻报了警,警察来了一问,林若埃什么都不记得了,警察查了好一阵子也没个消息,林若埃就在孤儿院里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