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李尧还坐在座位上，他没忘记自己今天和辛院长还约了见面。

    葛倩倩也没有离开教室，她踮着轻快的步子来到李尧身后，伸手轻点他的肩膀。

    李尧回过头，葛倩倩笑容甜美。

    “怎么？下课了还不走？不吃午饭嘛？”

    葛倩倩将一缕头发挽到耳后，得体又隐晦地发出了共进午餐的邀请。

    李尧看着葛倩倩，他没有忘记前几天自己在被曾文柯找人修理的时候葛倩倩对自己的熟视无睹。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在心中为葛倩倩辩解，“她应该是没看见我，她或许是没认出我，她可能害怕惹到麻烦。”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会再这样想，也不会再这样做了。也许是在认识孙冬琳之后，也可能是在昨晚之后，总之，李尧不再觉得葛倩倩是那个遥不可及又不可替代的存在。笼罩在葛倩倩周身的光芒碎了一地，她在他眼中已经不再特别。

    “我在等人。”

    李尧平静地回答，他发现在面对葛倩倩时，他已经不会再紧张到语无伦次。他很清楚葛倩倩来跟自己献殷勤是因为自己的变化，因为自己穿上了几万块的衣服，在对葛倩倩的滤镜碎掉之后，李尧发现自己不会再被情感蒙蔽，他能够客观地看待这个女孩了。

    “等谁？该不会是女孩吧？”葛倩倩依旧笑靥如花，说着便走到了李尧身前，顺势坐到李尧的桌子上，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前倾上半身与李尧对视。

    她直白的挑逗让李尧觉得恶心，葛倩倩的心思李尧再清楚不过，他似乎能闻到她美丽皮囊下那正在腐烂的灵魂的臭味。

    “没有，但是这好像跟你没关系。”

    听到李尧冷冰冰的回答，葛倩倩内心又羞又气，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生献媚的时候吃到闭门羹。

    她没有知难而退，李尧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激发了她的胜负欲。

    “干嘛，我只是好奇嘛。”葛倩倩嘟起嘴，委屈巴巴地说。

    李尧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哦了一声，然后问道：“对了，那天来学校接你的人，是你的朋友？”

    听她这么一问，葛倩倩恍然大悟，李尧之所以摆出冷冰冰的态度，原来是吃醋了。她内心冷笑，果然，没有男人能不为自己心动。转而她又想到海东旭，他已经三四天没有联系自己了，她快要维持不住现在的生活条件，继续找到另一个金主。

    她装出无辜的表情，对李尧说：“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爸爸的朋友，路过学校正好来接我。”

    李尧内心惨笑，自己还没说哪一天，她就回答了，很显然，那天她看见自己被一群人按到了地上。李尧突然觉得之前疯狂为她辩解的自己实在可悲。

    李尧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确实约了人有事情要谈，不如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晚些时候我去找你，好吗？”

    丝毫没有察觉到李尧笑容背后的寒冷和讽刺，葛倩倩欣然同意，两人互换联系方式之后，葛倩倩施施然离开教室，说不定已经在为又钓到一只金龟而感到欢喜。

    葛倩倩离开后，李尧从背包中拿出辛院长交给自己的课题，看了起来。

    如同往常一样，第一部分解决的非常迅速，而不同的是，这次的第二部分也没有难住李尧。

    “你的身体好些了嘛？”

    一个苍老严厉的声音响起，辛院长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教室。他还是往常的朴素装扮，此刻正在注视着李尧。

    这是第一次，辛院长跟自己的对话出现了学术内容之外的东西，想起他们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见面的时候，李尧说了一句院长好，结果辛院长直接对李尧说，以后问好、再见、请之类的字眼就不要说了，因为浪费时间，他也不在乎。

    所以他不仅惊讶于辛院长知道自己前段时间受伤了，更是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这让他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辛院长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回答，因为李尧的状态他显而易见，李尧不敢相信，在看到自己恢复得不错得时候，辛院长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安心。

    进入正题，李尧赶紧递上自己的成果。看着李尧第一部分的解答，辛院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从头翻到尾，然后又重新看过很多遍。

    “居然是用这样的方法嘛？”

    “对啊，我怎么没想过，在四维空间以上就不存在“结”这个概念了！”

    “没错，我怎么这么糊涂！原来没必要苛求完美的模型，只要用相似模型拟合就可以了！”

    辛院长那铜雕一般苍老古板的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狂喜，一边翻看，一边发出感慨，盯着论文纸的眼睛散发着神奇的光彩。

    许久，辛院长的情绪得到了平复，他看着李尧，眼神说不清地复杂，好像有着多年夙愿成真地欣慰，也有着旅途走到终点地落寞。

    “老师，我做的，还好吗？”

    李尧忐忑地问道。

    闻言，辛院长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似乎有些感慨地说道：“做的好，孩子，你做的很好，我想不到有谁会做的比你更好。”

    听到辛院长地肯定，李尧长抒了一口气。

    “老师，下次的课题呢？”

    辛克没有回答，他走到教室的窗户前，一棵松树上落着一只麻雀，它正在阳光下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他看了一会麻雀，又通过窗户的反光看着李尧朝气蓬勃的脸。

    “下周三，到我我家里来，让我们解决最后的难题。”

    李尧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识相的离开教室，留下辛克一人。

    待到得意门生走后，辛克翻开李尧提交的研究成果，翻到了问题的第二部分。

    看到李尧的答案，辛克痛苦地闭上双眼，在内心里请求他从未信仰过的神明地宽恕。

    问题的第二部分是：你是否后悔过来到这个世界上。

    下面是李尧一笔一划写下的答案：

    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