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师尊六界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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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论落地成盒的自救法则

    天莫名其妙昏下来的时候,正赶上坐落在山脚下小小城镇里的秋收祭礼。

    本是个天高云淡晴空万里的日子,人们还没来得及将飘着麦香的马车运回城里,只见南边挂着太阳的天登时有乌压压的云滚了上来,火光四射,透着比晚霞还要鲜艳的红。

    像是有一泼热血洒在了云团上。

    适时,城里城外,农田树林,商贩农丁,一个个惊惧的仰头张望,惶恐不已。

    “小师叔!你看!!”

    城东断崖上,白袍男人顺着少女的手看向天边的变故,只见黑云之中,骤然有两道光迸射而出,璀璨的颜色映得人睁不开眼。他本未在意这突然变天,唯独见到那两颗直直冲向地面的光点心头一紧。

    仿佛那团光里有东西牵连着他。

    “快跑!星星掉下来了!!”

    若说突然压下来的云让城里百姓迟徊观望惶恐不安,等到这两道光落下那是惊慌失措抱头鼠窜,尖叫声咒骂声哭嚎声祈祷声此起彼伏。直到其中一道光,肉眼可见的冲着城镇孱弱的城墙而来。城头士兵和躲避的人群哀嚎着抱头蹲下只得等死。

    突然那光锋芒一转,带着飞沙走石,重重落在城外五里的一处林中荒地。

    大地被这强烈的撞击震了三震,有鲜红的光束,自星星殒落的地方直冲云霄,带着风卷起云浪,甚是骇人。

    普通百姓感觉不到,但游荡在城东断崖上的人却是迫不得已直面这一次次扩散过来的强悍灵气。

    白衣男人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抽出符箓抵挡在四周,未出鞘的宝剑悬在正央加持结界,这才勉强扛过灵气蛮横的冲撞。

    “究……究竟出什么事了……”两个孩子何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哆哆嗦嗦从男人身后露出脑袋观望还在散发余威的红光,一直到半柱香后,那光束才稍稍收敛,像只餍足的狮子发完脾气后缓缓消失在城郊。

    天上的云也散了。

    若非周围符箓结界还在流转,若非百姓还都蹲在城墙下面四处张望,一阵狂风后城里城外依然如故,宁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修炼之人能感觉到,落下光芒的那片林地,此时的灵气可谓浓郁欲滴,正是吸引妖魔鬼怪为之痴狂的好去处。

    “这么大动静,是不是有灵兽,或者说,超级厉害的秘境现世了?!”少女的胆子明显要比少年大,三两步跑到悬崖边上,眺望那片看上去无比安宁的树林。

    然后被人拎着后脖领提溜了回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待着,注意燕家派来的人。”白衣男人将剑收好,盯着小城的目光眸色深沉。“这会是巧合吗小师叔?”少女万般好奇却又不得不听从他命令留在原地的一脸扼腕模样,怂巴巴的问道。

    ,

    “什么?”男人似乎在考虑什么,并未关心她说的话。

    “这么一个小城镇却有明家千金的踪迹,我们刚赶到这里就出了这种事,怎么想也不会是巧合吧……”

    “……”闻言,三人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白衣男人伸手按住少女头顶。

    “尚且未知,只是这西禹之地,还是小心为上。”说完,他袖中飞出符箓,覆在靴子上,风声四起,他踏风而行,末了还是不放心的嘱托道:“本尊去去就回,若遇危机,莫要逞强,自保为上。”

    这一番天地变色,依旧没能抵挡百姓们秋收的喜悦,动荡过去,万事平安,秋收礼祭继续歌舞升平。殊不知,光芒降临的地方,已然是另一方大开杀戒。

    身形孱弱的少女,手里紧紧攥着坚硬的木簪,簪首雕刻的振翅而飞的鹰隼深深嵌入女孩已经沾满血的掌心。她身上单薄的衣料被接二连三扑杀过来的猛兽撕扯的七零八碎,而她手中锋利的簪尖却带着粘稠的旧血又稳又狠的直插脖颈命脉,再带着新鲜的血流拔出。

    鲜血溅在她颧骨突出苍白可怖的脸上,顺着已经结块的长发滴落,戾气逼得虎视眈眈的野兽不由得后退两步。

    这不是个好欺负的食物,这是个训练有素的死神。

    女孩踩在堆了一地的兽尸上,兽尸倒在密密麻麻叠了不知多少层的腐尸上,空气中血腥味与腐臭味混合的令人作呕,有乌鸦斗着胆子扑棱翅膀喳喳落下,挑拣着新鲜的食物。

    她啐了一口混了鲜血的唾液,用稍稍干净的手背抹掉眼睫毛上的血滴子,一双眼睛比野兽还要凶悍的死死盯着与之对峙的兽群,心道是万幸她醒来的快。

    若再昏几秒,恐怕那几十双利齿早就咬断她的脖子,现在只剩下碎肉了。

    但眼下这种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不知道因为什么,杀了如此之多但兽群只增不减,更奇怪的是,它们长得四不像偏偏狼和狮子的优势全都有,根本容不得她有一丝放松。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女孩随便扯了块碎布将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簪子草草擦了擦,眼神忽烁,这身上的衣服,也并非她见过的模样。

    不知是过于疲累还是营养不良,她眼前突然一片朦胧,四肢发麻,连带着身形也不由自主的恍惚踉跄,终于等到机会的兽群嘶嚎一声,接二连三的扑过去,血盆大口与尖利獠牙眼看就差分厘便能撕咬到温热鲜甜的血肉,却被木簪当头一击,后颈脊骨的骨缝被精准贯穿,直到尸身软软趴下。

    那双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兽尸眼睛,落入了同类自相残杀的余景,仿佛在它死亡的一刹那,有同类叛出阵容,挡在了少女身前,对着同类露出了獠牙,一双双金色的瞳眸溅满鲜血。

    鼻翼下,早已不见了那个少女鲜甜的气息。

    姗姗而来的白衣男人细细观察着荒地四周,听到传出云霄的野兽长吟,脸色微变,运起轻功便往那边跑去,越临近,弥漫在林子里的血腥气与腐臭愈发浓烈,直到迎面撞上三两个仓皇逃窜的人。

    他捡起那群人慌乱中掉落的布兜,里面零散包裹着几件制作精良的女子首饰。

    “北山雪鹫?”他颇为怀疑的随意挑出一环项圈,却是在项圈长命锁背后,发现了一记纹样。“那些人?!”猛然反应过来他抓起布兜追上逃走的几人,任凭惯性的力道将为首的直接掼上旁边的树。剩下的两人根本没意识到老大被人踹飞了,下一秒便受到了同等待遇。

    “大!!大侠饶命!!贱民只是附近的猎户,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实在没什么银两可供大侠讨个乐呵啊!”

    这带着愠怒十足的力气可不是凡人能承受住的,眼看着身边的同伴嘴角咧出鲜血两眼一翻昏过去,尚且清醒的人立马翻过身来诚恳跪下,埋着脑袋哆哆嗦嗦的求爷告奶。

    男人蹲下身,钳起为首那人的下巴,将布兜怼到他脸前:“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布兜落下一角,露出里面不甚值钱的首饰,他盯着那些饰品上如出一辙的鹰隼纹案,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这……这是我们从死人身上捡的!!”那只钳着他下巴的手蓦然松开,直接捏住了脖颈,将稀薄的空气彻底阻隔。白衣人面无表情,转向一边吓得一动不敢动的另一人。

    那人见老大被掐的脸色涨红就靠最后一口气吊着,诚惶诚恐的从身上又掏出一对私藏的银镯:“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人只是被老大喊来扔个尸而已,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何人指使?”再次听到尸体,白衣人终于慌了一瞬,“这……这个小人真不知道啊,老大!老大知道,是他带我们来的!!”他看向手里捏着的人,微微松了力道,终于从地府门口逃回来的领头的人像老狗一般喘息着,磕磕绊绊:“小人也不知是谁害了那位姑娘,只知道是从北岐那边送过来的,我们只是负责抛尸然后放出流言嫁祸燕家而已,至于那个姑娘是谁,又是谁害了她,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对,这些首饰,只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这才……”

    “你们把尸体扔在哪儿了?”

    被掐的晕头转向的人努力抬手指向他们想要逃离的地方:“那……那里是个乱葬岗,星星掉下来后来了一群月狼,那位姑娘现下只怕是尸骨无存了……”

    白衣人狠狠撂下他,将布兜和银对镯收好,转身便往那片灵气浓郁的荒地而去。

    “啐!”被掼在树根底下的领头人唾骂一句,身边小厮一脸担忧的凑上来:“老大,现在怎么办,那个小丫头什么来头,咱们该不会是……”还没说完便被老大赏了一拳头。

    “那小子是个修行的,遇到他的事不能说出去,赶紧走吧,剩下的活也不干了,他娘的,鬼知道惹上了什么人!”

    等到白衣男人终于赶到乱葬岗,放眼望去一片血腥狼藉,陈年老尸坑上又铺了一层新鲜的月狼尸体,鹫鹰与乌鸦毫不客气的自骨头上卸下大块肌肉。他强忍着反胃,走上尸坑仔细检查一番,想要找到那具刚刚被抛弃的女孩尸体。

    只是,女孩尸体没找到,倒让他无意间发现,这些月狼除了自相残杀外,还有被利器一击毙命,伤在命脉上的口子漂亮干脆,不像是这穷乡僻壤里能出来的高手。

    他终于在坑央几具尸体缝隙中,找到了疑似凶器,那支已然有了裂痕的沾满粘稠血迹的木簪,簪首雕着与图纹上别无二致的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