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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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再现诡梦

    朦朦胧胧中,徐川生只觉困意如同潮水般汹涌席卷而来。

    明明正在家中和哥哥一起吃着午饭,等到困意消散,自己却是端着一只碗、捏着一双筷,出现在村旁道路上。

    碗中饭菜的香味、碗上传来的灼热感、捏筷子的力度是那么的真实,可联想到之前的困意,徐川生也是明白自己此时正处于梦境之中。

    意识到自己身处虚假的梦境,他想要睁开眼逃离梦境,可怎么也无法做到。

    突然,一辆马车携尘土而来,马车上那个模糊的身影让他倍感熟悉。“好久不见啊……你怎么端着碗在这里吃饭?”直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车上身影瞬间凝实。

    可还未等他回应,那马车一驶而过,只留下漫天灰尘。

    毫无征兆的,那股困意再度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中,徐川生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脚步跌跌撞撞,在身边行人的闪避退让、怪异眼神、呢喃絮语中,他依靠着路旁树以及时而出现巨石不断前行着。

    朦胧之中,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嘲笑之声越来越大。他们肆意地嘲笑他失常、昏沉、莽撞的行为;可他却在昏沉、迷蒙、混乱中可怜他们的虚假。

    他知道这仍是梦境,他那被他们嘲笑的行为,正是挣脱梦境的行为。他明白,当梦醒时刻,也是他们消散之时,于是他便更加无所顾忌了。

    终于,他只觉一脚踩空。在跌倒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即将醒来。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看到围观人群的神情不再是嘲弄与嬉笑,而是变得不安与惶恐。

    梦中的他们,也许认为自己也是真实的吧?

    他闭着眼,等待接下来的碰撞。他感受着清晰的坠倒感,可这个坠倒的状态,却一直在持续。

    当他捏着碗从卧室的床上醒来时,一眼便看到手上空无一物的碗,以及床上散落满床的饭菜,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极为郁闷:吃饭居然也能睡着?

    似乎好久未曾做梦了……他只觉梦初醒时辨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几时几刻,只是,刚醒过来的他感觉到强烈的累倦之意。

    他想起床,可却发现浑身瘫软无力,意识瞬间再次模糊起来。抻了半天手脚,意识方逐渐恢复、清晰。

    想着赶快清理、打扫散落床上的饭菜,于是他伸了个懒腰,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眼前便出现了忙碌的一众人。

    惊愕之余,他想到了刚才那个真实的梦中梦。

    正感慨间,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似乎认识对方,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于是连忙抓住身边一人询问,听着那脱口而出的名字,明明吐字很清晰,却在入耳后又成混沌一片。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那人写出来。可字与音一样,明明很清晰,却又怎么也看不出来到底写的什么。

    当他再看向身边之人时,却惊讶无比,明明感觉是朝夕相处的熟识,却是怎么也辨认不出是谁。

    正纠结之时,突然耳中传来一阵如蚊蝇嗡呐般的呼唤之声。

    寻着声音而往,蚊蝇嗡呐也逐渐成了一句不断重复的话语,清晰又模糊的感觉,使得他极为抓狂。

    那声音指引着他来到一处古朴的巨大石门旁,站在门前,他只觉自己如同一只弱小的蚂蚁。

    正欲推门,里面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明明他感觉即将抓住什么,可是在声音停止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就在这时,那巨大石门突然缓缓打开,见状,他一步踏出。

    在双脚踏进石门的一瞬间,他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昏沉的天空下,雾霾绵绵,阴郁压抑,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粘稠颓败的。毫无生气、破败荒芜的世界,属实震撼人心。

    他感觉此时所站的地方,似乎是某处山顶的一块巨大岩石。

    待眼晴适应了昏沉,颓风吹散了阴霾,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心脏开始抑制不住,似乎要挣脱束缚,跳出保护他的胸腔。

    终于,他看清了前方巨石的模样,那分明是一个执剑仰天咆哮的巨大神像。

    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狂暴,眨眼间,他便被狂风刮得几乎翻滚起来。慌乱之中,他急忙抓住了一块突出的石块。

    正挣扎之际,悬空感骤然临身,一股大恐惧袭卷而来,将他淹没。

    在恐惧中,他侧头隐晦一瞥,那如噬人巨口般的万丈深渊,惊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骤起,同时后背一阵粘稠凉腻。

    恐惧之下,他双手力量爆发,恨不得十指抓入岩峭,将身钉在悬崖之上。

    可哪怕此刻闭着眼睛,那一眼带来的后续依旧接踵而至,那万丈深渊中无数巨大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似巨人、似巨兽、似巨树。

    在略微平复心境后,他感觉双手开始出现酸涩。可奇怪的是,在心境平复后,自己明明身处如恶鬼呼啸怒吼般的狂风之中,可却感受不到丝毫风劲。

    人啊,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终是再一次睁开了眼,只见之前的阴沉、雾霾、朦胧早已被狂风吹散,映入眼帘的,是让他心神巨震的诡异场面:巨大的石像,或人,或兽,或禽;或孤一,或成双,或众三;或作狂奔而逃状,或作仰天不甘状,或作蓄势待击状……

    一切种种,似蛮荒景,似灾厄劫。

    指头处传来的酸涩疼痛感是如此真实,心脏鼓锤激荡而引发的身体抖动也是如此的真实。

    终于,他感觉手指头再也没有丝毫气力了,左臂早已麻木无感。

    接着又是下坠。

    只是面对这一次的下坠,他不再从容。因为之前的跌倒下坠虽然也真实,却是知道在梦中。

    感受到不断的下降之势,他脑海中杂念万千,往昔一切种种,犹如过眼云烟。

    终于,他看见了地面,也做好了准备。

    在最后时刻,他从恐惧变得淡然,从惶然变得平静。

    似乎摔到了地面,但没有想象中的撞击,只有一种熟悉的触感传来:床?

    在疑惑中,他骤然惊醒。看着床上的饭食,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些仍是梦。

    正准备翻身起床,却是突然又传来一阵悬空感,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床沿翻下去。

    他陡然一惊,迷蒙中连忙想要用左手支撑似乎快要掉下去的身体。可随之,一股钻心的疼痛骤临,疼得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感受着遍布全身的强烈疼痛,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股真实感疯涌而至。

    然而经过几番清晰复朦胧、真实且虚幻的梦境,他已然分不清此时身处是梦,亦或现实?

    待彻底缓过神来,在层层抽拉、剥离之下,终是明白自己做了一个长且诡谲的梦,那是套了一个又一个梦的梦。

    毕竟在之前的梦中,他虽然有种真实感,可却一直被梦境牵引着。

    当不再陷于梦境牵引,当清晰地回忆起对战白虎的经历后,他方最终确认自己已然彻底清醒。

    当日,因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欧阳叔两人被白虎肆意撕咬、践踏的场景,联想到黎叔及哥哥被恶狼撕咬致死前自己也曾有过类似情况,徐川生只能硬着头皮拉白虎仇恨。

    在双双跌落悬崖后,在下坠的过程中,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幕幕熟悉之景,一个个熟识之人,或温馨、或和谐、或恐惧、或惊慌、或委屈、或失望、或期待……

    从惶然到释然,也就几个呼吸间。

    突然,那白虎向着自己脖子咬去,随即一股热流从脖颈处蔓延。可就在此时,他只觉得一股凉意突然自脑海中生起,凶猛地扑向从脖颈处侵入的热流,与之缠斗起来。

    一种如同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噬咬的感觉骤然出现,使他精神突然恍惚起来。

    在极致的痛苦中,他头脑开始昏沉。在昏迷前,他意识中出现了一双巨大无比的竖瞳。

    疼痛之下,昏迷之中,自己似乎浑身充满力量,可那力量却使不出来,似乎竭力挥拳了,可却彷如拳拳打在空气之上。

    他努力回想着,不想放过一丝细节,特别是那双诡异巨瞳,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没抓住。

    那双巨瞳前一次是出现在几天前的诡梦中,他清晰记得。此次再次回忆起那双巨瞳,他竟是分不清那究竟是因紧张、疼痛引起的幻觉,还是昏迷中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