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秦忆立刻将手中还未吃完的野味儿扔掉，拉着江怀作势要走。

    江怀也极其配合。

    眼看着他们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皇甫焰不疾不徐地道：“你们就这么走了，不怕我在这些肉上下了穿肠的毒药？”

    他以为这么说，一定能让这二人停下脚步。

    可谁想，江怀和秦忆压根都不甩他，二人的脚步更快了。

    笑话，他们自小与万毒老祖打交道，纵然不研究医毒，可耳濡目染之下，有毒没毒还是分得出来的。

    再说，即便有毒，也没什么要紧的。

    他们可是服用过避毒丸的，一般的毒能奈他们何。就算是奇门异毒，因为有避毒丸的加持，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大不了再回九幽谷一趟。

    见这二人是真的要走，皇甫焰有些急了。

    “且慢，回来。我告诉你们便是。”

    看皇甫焰不像是在开玩笑，江怀和秦忆相视一眼，慢慢地又退了回来。

    见状，皇甫焰不由地在心里暗骂：这两个兔崽子，还拿捏起人来了。

    二人又坐定后，立刻将皇甫焰刚烤好的野兔一分为二，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等着皇甫焰“指点迷津”。

    “你们知道英雄榜的来历吗？”皇甫焰问道。

    “当然知道，听说北秦立国与当时江湖势力的支持分不开。太祖皇帝为了感谢帮助过他的江湖中人，就在华京城中建了英雄殿，功劳最大的十个人的画像就挂在英雄殿中。两百年过去了，英雄殿慢慢地就演变为天下十大高手的排名，不再局限于江湖了。”

    说完，秦忆翻了个白眼，天底下，谁还不知道英雄殿了。

    江怀接着说道：“不错，像虎象山的三位宗师，还有北秦昭烈王，严格来说，都不是江湖中人。还有净一派的元贞道长，是方外之人。如今的英雄榜，整个江湖最好奇的不是第十位会是谁，而是前两位究竟是谁，恐怕很少有人能说清楚。”

    听到秦忆和江怀的话，皇甫焰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很对。英雄榜最开始确实与北秦立国有关，前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直都是众说纷纭。

    “最初的英雄榜，榜单上也只有八个人，前两位是空的。”

    皇甫焰此言一出，江怀和秦忆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最初的榜一榜二是空的，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你们不信？”

    见江怀和秦忆满脸难以置信，皇甫焰不由地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也对两人如此说过，那两人的表情与眼前的两位少年如出一辙。

    只是，当年的他也难免年少气盛，见他们不信，索性不往下说了。任那两人如何询问，也绝不开口。

    江怀轻轻一笑：“不是不信，皇甫大侠，你没有扯谎骗我们的必要。我们只是有些震惊而已，完全没有想到。”

    江怀接着又道：“皇甫大侠，是否从英雄殿建立之初，前两位就一直是空着的？”

    皇甫焰点了点头。

    见状，江怀又笑了起来。

    这一笑犹如蔽月乌云消散，煞是动人。

    秦忆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用于江怀的浅笑，秦忆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老子知道榜一榜二是什么人了？真可笑啊！”

    怎么，他们竟知道是什么人了吗？

    这下变成皇甫焰有些疑惑了。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庙堂和江湖，从来都不是分割开来的两个整体，它们之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两百年前的那批江湖人也够知情识趣，北秦立国功劳最大的不该是太祖和太宗父子吗？天下最大的英雄不该是帝王和太子吗？

    他们占了榜一榜二，也算说得通。”

    江怀的话落，秦忆冲着皇甫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不巧，老子怎么也姓秦呢。老子就是流浪江湖的一个孤儿，居然会跟北秦皇室一个姓。不知道当今天子与太子身手如何？随便拉出个江湖人，能不能打得过，就这样占着榜一榜二，也不觉得臊得慌。”

    秦忆的话毫不客气，皇甫焰丝毫不恼。

    “秦小兄说的不错，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确实很没道理。说了十大高手，就得是高手才行。

    不过，据我所知，当今天子和太子的身手不弱，一般的江湖人，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姓秦，天底下姓秦的人可多了去了，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甚至乞丐，姓秦的可不少。”

    听到皇甫焰所言，秦忆突然望着天嘟囔：

    “你个臭老头子，当初给我捡回去，说重新给我取个名字，你儿子叫怀，给我取名叫忆。因为在秦家庄捡到我，就让我姓秦。唉，老子到底姓什么，老子也记不得了。当初怎么不干脆让我跟着你姓江呢。”

    秦忆对着老天爷一通输出，那副遗憾至极的样子，看得皇甫焰不由地也仰头望天。

    好一通发泄后，秦忆又看向江怀：“兄弟，你说秦家庄的人就一定姓秦吗？之前咱们去过一个什么付家庄，里面还有姓赵、姓温的呢。老子突然不想姓秦了，姓秦的人脸太大了，占着榜单。”

    江怀早已憋笑了许久，见秦忆问自己，立刻出言安慰。

    “姓什么有什么打紧。我不是还跟侍剑山庄的少庄主同名同姓吗？人家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就姓秦，以后咱们好好练武，说不定咱们兄弟也能在那英雄榜上遛一圈。你这个姓秦的名正言顺上榜，不就扬眉吐气了吗？”

    好家伙，皇甫焰才反应了过来。

    这两个混蛋小子，唱双簧笑话人呢。

    他索性转过头去，不搭理他们。

    三人就这样在凤凰树下安置了一夜……

    清晨第一缕霞光洒向大地的时候，皇甫焰当先醒了过来。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二人，面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妙，这两个兔崽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可他就觉得投缘。

    睡梦中的江怀依然绷着一张俊脸。

    而秦忆，不知梦到了什么，睡着了都不踏实，面上的表情十分玩味儿。

    过了一会儿，江怀和秦忆悠悠转醒。

    看皇甫焰已醒来，秦忆轻声跟江怀絮叨：“这上了年纪的人果然觉少。”

    “秦小子，浑说什么，谁上了年纪，在下还未到知天命之年，正值壮年。”

    皇甫焰最烦有人说他老，立刻不愿意了。

    江怀和秦忆并不理会他，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推着皇甫焰就离开了凤凰树下。

    “快走吧，还能赶到江州城吃个早饭，顺道再租一辆马车，我们兄弟二人年轻不怕累，皇甫大侠可不行啊，您还是坐车吧。”

    即便已经知道榜一榜二的事，这两个小子也没打算食言，皇甫焰的心情实在是舒畅。

    他高兴地突然打了几拳。

    江怀和秦忆一看：好家伙，腿脚不便是真的，可真人不露相也是真的，这稀松平常的拳法被他这么随便一打，看着就威势十足。

    像是早有默契般，皇甫焰也只问了江怀和秦忆的姓名，其他一概不问。

    而江怀和秦忆，只知道皇甫焰是朝堂中人，至于他到底是什么人，也毫不关心。

    他们之间，不过同行一段路的缘分罢了。

    江怀和秦忆换着推皇甫焰，脚程极快，很快就看到了江州城的城门。

    突然，几人停下了脚步。

    江怀听到了呼呼的风声，那风声里还夹杂着匆匆的脚步声。

    只听脚步声，约莫有几十号人。

    皇甫焰轻声说道：“倒是连累两位小兄弟了，我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怎么，你的仇家你不知道是谁吗？”

    秦忆不客气地说道。

    皇甫焰轻轻摇了摇头，“我是从华京出来的，自出了华京，路上遇到的刺杀已经不下三次了，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也不知”。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怀索性直接问道。

    “我是皇甫焰。”

    见皇甫焰不愿多说，江怀也不再问，只和秦忆打起精神来，做好应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