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002混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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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杨小米

    路边的打印部,是网吧临街一面,隔出来的一小间。在二零零二年,好像已经有网吧了吧?

    嗯,应该是有了!

    李伯桦抱着刚刚打印好的剧本,从打印部出来,一转身,就被从旁边网吧里跑出来的“小屁孩儿”撞了个满怀,文件夹里夹好的剧本和软盘散了一地。

    三月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李伯桦的身上,也洒在了剧本上——就如同李伯桦的这具身体前主,他的梦想碎片。

    “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道啊!!”小屁孩儿先声夺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几天~没吃饭了~饿得头晕眼花,你没事儿吧?”李伯桦不打算跟对方纠缠,也没看对方,而是装模作样地,一边捂着肚子蹲下,收拾散落一地的剧本,一边无奈敷衍道。

    “哟~~这是啥?漫画么?”

    散落在地上的剧本里,有几张分镜头手稿,引起了小屁孩儿的兴趣,转眼忘了“追责”,而是蹲下身,好奇地翻看着那些分镜头手稿,问道:“你是画漫画的?”

    “那是电影剧本分镜头,拍电影用的。”见对方不再追责,李伯桦放开了捂着肚子的手,快速收拾好了剧本文件夹准备离开:“不好意思啊,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先别走啊。”小屁孩儿似乎有不同意见:“也不能全都是你不对,是我跑的太快,要不我请你吃快餐,就在马路对面。”

    李伯桦感觉“你这是想看漫画”,但是自己的袖子已经被扯住了,不禁皱眉,只能撤步回身:“我得赶紧回家,我妈不让我跟小学生玩儿......”

    ......

    重生这事儿,大多数人都没经历过,对于芸芸众生之一的李伯桦而言也一样——懵逼是在所难免的,迷茫是确定无疑的。

    在经过诸多如怀疑、恐惧以及更多等等情绪后,李·重生者·影视爱好者·金融从业人员·伯桦,将目光投向了脑海里的那些记忆。他打算凭借着超前的眼光或者说已有的记忆做点什么,用以打发孤独和无聊。

    李伯桦本想按照前世的记忆,按部就班地完成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未竟之事,比如说参加高考考个不错的学校,然后找个不错的工作,顺便自己再卖卖剧本赚点儿钱,再然后......但现实往往比剧本更加复杂,散落在地上的剧本,让李伯桦觉得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

    “你别跟我说你家住地下室阿!”颇为胆大的小屁孩儿,一路跟着李伯桦进了附近小区,在地下室入口驻足不前——李伯桦一路都没理她。

    小区里都是老式的三层居民楼,一个单元一层三户,三层共九户,户内厨卫。因为修建年代比较近,所以每个单元门都有各自通往的地下室的楼梯,也取消了直通到三楼的垃圾通道——李伯桦之所以选这里的地下室,主要就是因为楼门口没有那个直通三楼的垃圾箱。

    李伯桦扭头看了一眼小屁孩儿,没说话,转身拐进地下室走廊,左手阳面第一间就是李伯桦租住的地方。

    从单元门的楼梯下来左右各一条走廊,地下室的隔间阳面四间阴面五间,共九间地下室隔间,刚好这个单元,楼上九户一家一间。

    以往没有地下室的老式居民楼,一楼地板总是返潮——既然是防潮,所以这地下室也就没有往下挖多深——地上还能有个将近一米,夏天不会太热,冬天也不会太冷。

    各个房间和走廊尽头,都有个装了铁丝网的小窗户用来通风采光。只要不到太阳落山,地下室里不开灯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问你也不说话。你这样不爱理人可不好。”李伯桦借着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翻找钥匙开门的时候,小屁孩儿已经摸着墙从楼梯走下来了,皱着眉头看李伯桦开门。

    开了门随手按下了屋里的照明开关,李伯桦侧身堵住了门,对站在楼梯口的小屁孩儿说:“小朋友,你这样乱跑你家人会担心的。”

    “我可不叫小朋友,我姓杨,我的朋友都叫我蜜蜜。我就是想看看你画的漫画。”

    “我那不是漫画,是剧本的分镜头......”听到小屁孩的话,李伯桦一整句话憋回了嘴里,借着走廊里的光线,小屁孩的脸依稀有点当年嫩牛五方的风采——这特么的是什么神展开?

    蝴蝶翅膀扇的劲儿太大,这李伯桦略有震惊:你特么的想看剧本就直说。

    “你不是要吃快餐么?马路对面,我请你!”知道这位小爷不好糊弄,单单是几句话打发不了的,李伯桦只得另想他策。

    随手关了灯锁了门,伸手在小屁孩儿脑袋上一拨拉:“蜜蜜不好听,以后我叫你小米吧。走,赶紧的,再不吃饭我就晕倒了。”

    “我不叫小米......”

    “抗议无效!”

    “你这人,刚就说请你吃快餐来着......”小屁孩儿噔噔上了楼梯。

    “我谢谢你啊,还是我请你吧。”

    ......

    提着杨小米的后脖领子,在小屁孩儿“撒手”的抗议声中,俩人躲着车流,翻过了马路中间的护栏。

    当然了,过了马路李伯桦就立刻撒手了——虽然前世也没怎么见过,但毕竟算是这一季的头一个“熟人”,拎着别人后脖领子走路也不舒服不是?

    就这样俩人一前一后直取马路斜对过五十米外的快餐店。一路上扬小米还喋喋不休的就“蜜蜜”还是“小米”跟李伯桦据理力争,奈何李伯桦没有理她。

    “我跟你说我不叫小米......”

    “小米好养活,蜜蜜这名字不成,劫数太多,当不了大明星......”

    “你还会算卦?”杨小米震惊了。

    “你信我就成了。”

    ......

    快餐店是一个临街门面,上下两层,午后没什么人。杨小米点餐,李伯桦付账,端着满满的餐盘上了二楼,找了个临街的窗户坐定。

    “快点快点,把你画的漫画拿给我看。”杨小米一边啜着可乐吸管一边伸手。

    李伯桦知道对面这只小狐狸,她只是在故意装作不知道剧本是什么。所以也就没再想跟小狐狸解释——这是剧本分镜头不是漫画。

    唉,人生如戏。李伯桦决定一镜到底。

    “你想看就看呗。”李伯桦伸手把文件夹递了过去:“擦手啊,别把油蹭到剧本上。”

    其实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如果没有其他重生者的话,那么生存最大的障碍其实是孤独——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是傲慢”,也都对。孤独滋生傲慢,傲慢导向疯狂,疯狂的结局就是毁灭。

    李伯桦虽然是头一遭重生,迷茫过后也有过宏大目标的幻想,但是依然能够感受到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所带来的虚无——这个自称“蜜蜜”的小狐狸,让李伯桦突然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有了归属感。哪怕这种联系气若游丝、危如累卵,或者......

    “你是干嘛的?”杨小米翻着剧本跟李伯桦斗心眼。

    “自由职业者。”

    “无业游民啊。你叫什么啊?多大了?”杨小米继续努力。

    “你查户口啊?”

    “不说就不说,这不写着呢么,李伯桦?”杨小米漫不经心。

    “那是编剧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啊?”杨小米锲而不舍。

    “李伯桦。”

    “你不说李伯桦是编剧的名字么?”杨小米继续盘问。

    “我没说那不是我的名字。”

    “你这人,编剧是干嘛的?”杨小米继续装傻。

    “写剧本的。”

    “剧本是干嘛的?”杨小米保持耐心。

    “给导演拍电影的。”

    “你认识导演?”杨小米露出微笑。

    “认识。”

    “哪个导演啊?”杨小米继续微笑。

    “壮壮、阿谋、达人、麻匪......”

    “他们都不认识你,对吧”杨小米怒火中烧。

    “你还挺聪明的。”

    “那你写剧本干嘛?”杨小米表示我不生气。

    “留着自己拍啊。”

    “你也能拍电影?”杨小米表示好奇。

    “嗯,自己拍!”

    “你拍电影能上映么?不怕赔钱么?”杨小米感到惊奇。

    “你懂得挺多啊?赶紧吃,待会儿就凉了,我可是花钱买的。”

    “......”杨小米觉得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你一边吃我一边说。”李伯桦用纸巾擦了擦手,拿起可乐啜了一口。

    “......”杨小米咬了一口鸡翅,点头。

    “这是个几分钟的短片剧本,只有几个镜头,拍出来花不了多少钱。”

    “......”杨小米继续啃鸡翅。

    “短片拍出来之后,可以投给各个电影节参赛,如果入围获奖了呢,可能会有奖金,也可以买版权或者发行权。入围的意思就是投给电影节的影片被电影主办方批准参与竞赛。”

    “......”杨小米放下鸡翅,拿了根薯条。

    “主办方主办电影节的目的除了影片评选,主要是促进影片制作方和影片发行方之间的交易。所以无论参与电影节的影片是否获奖,都可以在电影节期间,与电影发行方进行交易。电影制作方就是卖影片的,电影发行方就是买影片的。”

    “......”杨小米又拿了根薯条。

    “电影发行方之所以要买影片,是因为发行方不一定拍电影,就好比开超市的不会去生产泡面薯片一样。发行方买了影片的放映权之后,可以根据需要在电影院或者电视台播放。”

    “......”杨小米又拿了根薯条。

    “我想拍这个短片,就属于不打算在电影院上映,找一个电影节进行影片交易,如果能拿个奖就拿个奖。从而实现收支平衡。”

    “你还想拿奖?”杨小米放下了薯条。

    “梦想这种东西总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李伯桦又拿起可乐啜了一口:“不过你还是得好好学习啊。”

    “你这么有信心,那你怎么不去拍长片呢?”杨小米决定反击。

    “没时间啊!我现在忙高考呢。”

    “没钱吧?你的剧本是电脑打出来的吧?看着不像是手写的。”杨小米放弃反击。

    “恩,剧本是在计算机上编辑的,分镜头是手绘的。”

    “你的地下室有电脑么?”杨小米图穷匕见。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经常在那家网吧里呆着?”

    “你这人......”杨小米表示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要手机么?”李伯桦真的担心杨小米在地下室门口蹲守,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你想干嘛!”杨小米的表情也是“你想干嘛”。

    “回头送你一个,想找我就打我手机好了。别去地下室门口蹲我。”李伯桦图穷匕见。

    “为什么?”杨小米陷入迷惑。

    “嗯......什么为什么?”被这个小狐狸折腾了一下午,李·重生者·法学砖家·伯桦,决定给她挖个坑:“这个......回去问问你爸爸,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讲的是什么。”

    这也是为了能让孩子好好在学校安心学习么。

    ......

    就这样李伯桦和杨小米在快餐店瞎掰了半天,给杨小米详细讲了讲文件夹里的剧本——从剧本到分镜,从镜头到光线,从背景到故事,从动作到表情。

    而后收摊儿,又把杨小米拎过了马路中间的护栏,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在小区门口互道再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