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策点点头，却未经允许自顾自从地上起身。

    “烦劳内官照料玄玄，我有话同陛下说。”

    陆玄玄眨巴眨巴眼睛。

    【你要跟他说什么？你好像摊上事儿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挣扎着想吃上一口瓜，也有些担心萧元策，可萧元策已经将她递给老内官，挣扎无果，只能被抱下楼去。

    “陛下，您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萧元策看着皇帝，摊开手心。

    一簇火焰跃然出现，跳动的火苗映入萧元琮眼帘，止不住震惊神色。

    “这是……”

    萧元策随手从架子上取来药材，投入火焰中，不多时便融化成金色细屑，漂浮在空中。

    “这是炼药术，陛下所看到的这些，就是药材内的精华所在。”

    萧元琮纵然贵为大虞皇帝，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听说一些道士打着炼药旗号坑骗百姓钱财，如今却没想到，这种事出现在后宫里，还是真的！

    “这世上真有炼药之术？”

    萧元策犹豫一瞬，还是答道：“自然不是这个世界所能有的。”

    听闻此话，萧元琮朝他看来。

    不是这个世界的？

    “那你，还是我弟弟吗？”

    萧元策想了想。

    “陛下乃明君，有缘成为陛下的兄弟，是我的荣幸。”

    二人各自目光炯炯，萧元琮忽地有些感伤。

    他比萧元策大很多，父皇自打有了这个幼子便事事想着他，虽然弟弟无心皇位，可霸着父皇宠爱，也令萧元琮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后来父皇受制于人，郁郁寡欢，他便开始着手处理政事，父皇膝下便只有萧元策常伴左右，本就少的可怜的父爱，硬是一丁点也没了。

    忽地有一日，父皇带着弟弟出现在御书房，说要教他处理政事，还让自己出去，他心里明白，这是父皇有意要改立储君。

    就在他失落不能自已的时候，弟弟突然病了，病情严重，没过多久父皇也病了。

    母后便联合周太师、镇国公等一些朝臣，将他推上皇位。

    事情很突然，他那时也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等忙完登基大典他去看萧元策的时候，人已经缠绵病榻许久。

    从此便用各种药吊着，宫里还传出许多不实之言，有说他天生短命、说他从小身子就不好，说他活不过十五岁。

    后来父皇也去了，萧元琮开始忙于政务，与弟弟也就很少再见到。

    他从未想过，眼前之人与弟弟一模一样，却已然不是他弟弟了……

    “元策！”

    他抓住萧元策肩膀，眼眶微微发红。

    动动嘴想说点什么，可终究是咽了下去。

    “他……走的时候可还安详？”

    “嗯。”

    其实萧元策不知道，但轮回转世，总比继续在病榻上好过。

    皇帝背过身去，手扶着椅子站了良久，转回身时又恢复一国帝君的姿态。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百姓遭难，他根本没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你可有法子消除瘟疫？”

    “要试试看，我只知道丹方，却不知如何调配药方，虽然所需药材相同，但计量不同，效果差之千里，需去问问霍老先生。”

    萧元琮是知道霍老先生的，当世名医大家，曾为父皇医治过，但此人极其骄傲，曾两次拒绝入宫当太医，他有招揽之心，却也没脸再问。

    如今萧元策却语气轻飘飘的说去问他？只怕连他人都未必能见到吧？

    可令萧元琮没想到的是，霍老先生一见到萧元策赶忙便领着往屋里走，还给看茶。

    他堂堂大虞皇帝都没这样的待遇！

    萧元策与霍老先生说明来意后，霍老先生二话不说答应帮忙，两人便忙活了起来。

    不同药材的数量一再更改，过了大半时辰才最终确定。

    等问到药引子的事，霍老先生却犯了难。

    “我不知病人症状，这药方虽可通用，药引子却不能，你需得找人试药，匹配出最佳的一味药才行。”

    说着，他翻箱倒柜，拿出十几种能做药引子的药材，写出一张清单给萧元策。

    “殿下，我已将各种药材的症状效果写到这里，您先找将士们试药，他们身子骨儿比百姓们好些。这些味药材中，效果最佳可为药引，之后再给百姓们发放。”

    萧元琮看着那么多需试药的药材，心里着急。

    “那得多久？百姓们可都等着呢，从京中去北蛮，即便日夜兼程也需八天之久，会死很多人！”

    霍老先生闻言抬头看他，因为萧元琮是便服而来，霍老先生没认出他就是当今皇帝，说话便也没客气。

    “这位老爷，药引急不得，否则对于一些本身有疑难杂症的病患是无效的。瘟疫乃是天灾，陛下亲派肃王殿下去，已经是给百姓们一根定海神针了。”

    他言外之意，死人是必然的，死多少，看天命，尽人事。

    两兄弟都懂，萧元琮点头。

    “便就如此吧。”

    内官将陆玄玄递给萧元策，去拿了沉重的药材，跟萧元琮返回宫里，萧元策便把陆玄玄送回家。

    刚才他们的对话，陆玄玄都听见了，有些担心。

    【你多少注意点，别被感染，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区区瘟疫，你觉得本王怕这点毒？也太瞧不起人了。”

    陆玄玄并不知道萧元策百毒不侵，只是有股不好的预感，她做医仙的时候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怕，萧元策这次会有危险！

    他可是这世界唯一能听到她心声的人，若是他有个万一，她岂不是，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了？

    不行！那可不行！

    陆玄玄不由分说抬起自己的小肉手贴上萧元策眉心。

    愣神间，萧元策只觉眉心处钻入一股暖流，丹田内的火焰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

    “你在做什么？”

    这一次，萧元策没有听到她的心声。

    可身体内的变化是实打实的感受得到，他不必问也猜出，是陆玄玄为他注入了灵力。

    “你这丫头，平时可没少损我，这会知道担心了？”

    【哼。】

    “其实你不用给我灵力，我……”

    他刚想说自己百毒不侵，可话还没说完，脑门挨了陆玄玄小巴掌。

    【本姑奶奶给你你就接着，废什么话。】

    “你还挺霸道的……”

    他无奈，只能接受。

    却不知，陆玄玄给了他这大半年攒下来的一半灵力！

    末了，萧元策抱着她下马车，却一想到马上要将她还给裴熙宁，自己又要北上一去可能好几个月见不到，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小丫头，你跟着你娘亲多吃点好的补补，本王……可能不能跟你一起过年了，到时候给你带好玩的回来，可好？”

    【好啊！多带点我要分给哥哥姐姐！】

    “……好。”

    萧元策摸摸她脑袋和小手，亲了一口脸蛋。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