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天略显忐忑地转过身来，不安问道：“老师你还有吩咐？”

    张童伯轻轻一笑，说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不问我怎么说，余乐天装作一脸疑惑。

    张童伯心想，你不说我怎么问？罢了，“你去后山干什么了？”

    “回老师，我想从后山中寻一件法器，以备会试之用。”

    “断芜山这么大，你上哪寻去？可有所收获啊？”

    余乐天想了想那把藏在壶中轻易不肯出来的长刀，说道：“好像没有太大收获。”

    张童伯点点头道：“那就是白跑一趟咯？那你肩部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要怎么说？他发现我时我已经晕倒，他肯定看过周围和我的伤口，不难算出当时情形，毕竟还有条被砍下的胳膊留在那儿，他这是揣着答案装糊涂呢，试探我是否诚实啊。

    余乐天决定老实交待，说道：“学生不敢有所隐瞒，我上得断芜山后，偶然入得一间木屋中，见到了前任院长杨行酒。”

    余乐天停了下来，但看张童伯的神情似乎并不惊讶。

    “继续。”

    “杨老前辈仙风道骨，令我好生佩服，但就在此时，有两名大兆寺插入学宫中的暗探，口口声声说我们和乔左丞的刺杀案有关，上来就要动武。”

    “幸好，杨老前辈设了一方结界能够抵挡住他们片刻，我才疏学浅自知不敌对方，一时六神无主。没想到杨老前辈他曾受人暗算，已是大限将至，临终前将毕生心血吞海神功传给了我，只留下一只酒壶，便化雨归天了。”

    “那二人冲破结界后，与我缠斗起来，肩部为其所伤，幸得前辈所留壶中神刀相助，不但击退他们还斩了其中一人一臂，我这才获救。”

    张童伯微微颔首，情形与他所想一般无二，这小子话倒是讲的滴水不漏，他对余乐天说道：

    “前任院长乃我师兄，你不必避讳。”

    余乐天心想，你和杨前辈的年龄差说是师徒父子我都信。

    “他是我们那一届扶摇院的首席弟子，我入院时间最晚，杨师兄对我很是照顾。”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须得仔细听好了。”

    余乐天应道：“是。”

    “那结界是我布下的，只想师兄走得清净些，没料到有人突袭，害你身入险境，算是我的过错。”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余乐天讪讪笑道，你下回弄得结实点就成。

    “杨师兄受陛下之命，诛杀贼子乔瑞，不幸牺牲。但此事属于绝密，你无意牵涉，必须保密，否则泄露出去，罪不容诛！”

    “学生明白。”

    这种事情余乐天当然懂得慎言，但他还是在心底打算把这些告诉另一个人。

    “那小葫芦叫天中壶，是我师兄的法器，你这些日子修行之时可以尝试着催动真气与之感应，开启他的源界‘无涯’。我师兄的‘浩然刀’应该就插在那里，这可是世所罕见的上品神兵，至于能不能为你所用，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原来如此，余乐天掏出天中壶摩挲了会儿，看来日后还要费一番功夫研究。

    “师兄他此生从未收徒，临终将毕生所学皆授予你，你要将他也看作你的恩师，从今往后要更加勤奋地修行，不得懈怠。”

    “是。”余乐天说道：“既然杨老前辈视我为弟子，那我要不要继承他的遗志，诛杀乔瑞，为他报仇？”

    “哈哈哈！”张童伯笑道：“年轻人有想法是不错的，你能用仅仅几天从完全不会修行到达灵秀五境，除了师兄给的机缘相助外，也确实有不错的天资。”

    “不过，你要知道，在整个沉舟大陆，即使只看我们天启国，有修行天资的人才也如过江之鲫，且不说先帝一日跨灵秀而直入齐幽，就是那空行庙新任的主持渡舟大师，也是二十岁开始修行，十年时间便跻身未央境界，前不久被责罚的山光岳，比你大不了多少，现在已是齐幽巅峰，看得见仰天门槛的人了。”

    “至于江湖上凡清门，浮明派，道宗的闲云观，风尘山等等，还有天启其余各州家学底蕴深厚的世族，这些地方会明里暗里能产出多少优秀修行者来？你能确保自己比他们没个人都要优秀么？”

    余乐天思索片刻，现在好像不能，不过以后可说不准。

    但他知道张童伯的用意，于是故作谦虚，略显沮丧地摇了摇头。

    张童伯说道：“乔瑞浸淫未央境多年，修为不可小觑，更何况他半生都在朝堂经营，学生门徒遍及朝野。他本居左丞之位，又是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之一，当今太后是他亲姐姐，如若再让他成功主持白鹤大典，笼络天下英才。我们年幼的女帝陛下可就要任其摆布了，我们更加害怕的是，他的野心恐怕还不止于此。”

    篡位自立呗，余乐天表示这种权臣之心简直昭然若揭。

    “现如今，乔瑞遭此一击，必然有所察觉，不知会作出什么反应来。咱们女帝陛下继位时间还不长久，各州州牧又多是老臣，陛下要是再不施展些龙驭之术，日子一长，难保他们不会生出些异心。所以，你别看现在香城一派繁荣和气，实则天启国已到风雨飘摇的时节了。”

    张童伯说道此处，眉头紧皱，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余乐天从想入阳明将军府为门客之时，就有要在天启的朝廷中混迹一番的打算了，毕竟，这血脉里的官魂是压抑不住的，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过把仕途的瘾。

    更何况这种诛乱臣，扶朝纲的伟大事业，正适合他为之奋斗，再加上杨行酒的恩情，余乐天当即说道：

    “虽然我的能力现在还不能为国除贼，但我愿随老师一起，共同为陛下效力，保天启太平。”

    张童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既有此心，便要付诸行动，期待你在监院会试上的表现。”

    “对了，还有件小事情。”

    “什么？老师您说。”

    张童伯眼神突然一凛，狠狠说道：“你提到的那两个大兆寺安插在学宫的暗探，具体是什么人？”

    余乐天回忆了下，说道：“好像一个叫夏昱响，是千柳院的学生。另一个叫庞须髯，来自恒武院。”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