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闻承清一行人离去后，太后娘娘留下连南静和身边的嬷嬷如意，屏蔽了左右的侍从，手托着额头，思虑道，“哀家倒是看不清皇上对这皇后娘娘的心意。”

    “姑母不必多虑，依侄女来看，皇上大婚之夜都能离开，今日前来也不过是顾忌老臣的面子，这才对皇后娘娘多了几分照拂。”连南静说道，“而且侄女看，皇后娘娘受那夏菡的气，竟然还要巴巴地去讨好她，一点风骨都没有，和姜和栎完全不同。”

    “也是，哀家见这姜离樾行为举止虽然得当，但总归失去了几分贵女的气质和锐意，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着实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感觉。”

    “姑母说的是，这皇后娘娘性子如此，怕是日后能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连南静回想姜离樾的表现，越想越有些奇怪，她曾见过姜离樾一面，那时的她和现在完全是两副样子，只是这话当着姑母的面还是不说为好。

    “那哀家就要做这个好人了，让皇后娘娘明白哀家的用心良苦了。”

    ……

    相比太后这边的勾心斗角，同闻承清走在一起的姜离樾就和谐地多了。

    “母后可有为难你？”闻承清轻身问道。

    “不曾。”姜离樾轻轻勾起嘴角，“太后娘娘提到您和夏妃娘娘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见臣妾成为皇后娘娘，左右逢源，怕是惹得夏妃娘娘不快——”

    “没有！”未等姜离樾说完，就被闻承清急切地打断，“朕与夏妃……”

    似乎有所顾虑，闻承清才说道，“你只要记住，朕是真的喜欢你的，与旁人无关的。”

    姜离樾浅笑道，令闻承清觉得面前的女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臣妾知晓了。”

    “朕——”闻承清还想再说两句，却被一旁的苏公公打断道，“皇上，连丞相在御书房等着您议事，您看什么时候过去，老奴派人回禀一声？”

    苏公公侍从潜邸就跟着闻承清的，自然知道闻承清的心思，只是当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好打断二人的谈话。

    闻承清这时回过神来，恢复了初见的温和，仿佛刚才的样子都是姜离樾的错觉，“是朕一时急切了，皇后先回宫，朕晚上再去凤栖宫看你。”

    言罢，闻承清想抬手碰一碰姜离樾的额间的碎发，却没想到她后退一步，“皇上于礼不合。”

    一时间，闻承清透过姜离樾的神情，想到了当年那个肆意妄为的女子，有些怔然，心中想到，“什么时候她也开始讲礼了呢？”

    闻承清忽略心中的失落，温和地说道，“无妨，朕只是想看看你。”

    姜离樾莞尔一笑，如同新婚夜那样避开时的笑意，令闻承清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神情愈发游离，直到姜离樾说“臣妾告退”，来拉回来闻承清的注意。

    “朕晚点去看你，无需等朕。”闻承清放下抬起的手，在衣袖中收紧，最终放开了。“去吧！”

    “是！”姜离樾回了一礼，身后的奴婢们也跟着离开，一时闻承清只剩下了苏公公一人，显得格外寂寥。

    “皇上早朝后，急匆匆地往清宁宫赶，就是怕皇后娘娘受了委屈，只是太后娘娘知道您心悦皇后娘娘，怕是……”

    “朕明白。”闻承清叹了口气，“摆驾御书房吧！”

    ……

    凤栖宫。

    姜离樾一行人回来后，同春喜安排了一众人员的去处，忙碌了一上午，用了午膳后才得以休息。姜离樾躺在床上，春喜卧在床边，叹了口气，“小姐，我想姜府了。”

    倒不是春喜不想陪着姜离樾，而是二人才经历了一早上的事情，春喜感受到宫中生活的不易，想到自家小姐在姜府中的自在，在宫中却步步谨慎，着实让她有些难受。

    “小姐，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夫人去世后，老爷和大小姐就格外宠溺你，虽然京都都传言小姐顽劣，但春喜知道，小姐的人是真真好的，今天一早春喜看到夏妃娘娘如此嚣张、太后娘娘话里有话、连妃娘娘一副后宫之主的样子，虽然皇上看着挺好相处的，但是太后娘娘毕竟是皇上的亲娘，不会为了你和亲娘翻脸的，所以春喜难受。”

    “哎。”姜离樾从床上趴着，摸了摸春喜的发顶，“春喜，不难受了，你知道你家小姐从小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你家小姐跟你讲，你家小姐是皇后，就算他们要怎么样，只要我没犯大错，他们也就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们只要自己站稳跟脚就好。”

    “春喜啊，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家小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看遍了京都街上的风土人情，什么事情不知道呢，有时候看着善良的人不一定是朋友，有时候看着凶恶的人不一定是朋友，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未必真的没有道理的。”

    “若你实在难受，我让父亲接你回去”可好？

    未等姜离樾说完，就被春喜打断，“不，我要同小姐一起，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傻春喜！”姜离樾揉了揉春喜的发髻，“好了，让你家小姐休息一下，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让我休息一下。”

    说完，姜离樾就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回想着早上的事情，满脑子的混乱，那一幕幕回响在脑海里，似乎只需要一根线把他串起来：

    ‘皇上向来喜欢温婉贤淑、才德兼备的女子。’

    ‘你是个好孩子，性格温和、大方宽容，是个好孩子！’

    ‘朕是真的喜欢你的。’

    ‘无妨，朕只是想看看你。’

    ……

    姜离樾顿悟，瞬间从梦中惊醒，想到自己见到皇上时候，皇上的种种表现，口中呢喃道，“原来是这样！”

    “什么是这样？”一旁温和的男声响起，正是前来看望皇后的闻承清。

    姜离樾见到旁边有人，从床榻上起身，“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怎么不……”喊醒我。

    “朕见你这几日过于劳累，吩咐他们别吵醒你的。”闻承清走到姜离樾身前，将其扶起来，“你我之间无须多礼，别跪来跪去的。”

    “臣妾不敢。”姜离樾本想继续后退，但是后面就是床榻，顿时一个踉跄，往床榻后面倒去，闻承清第一时间护住了姜离樾的后脑勺，二人气息贴近，姜离樾一时涨红了脸。

    只见闻承清似笑非笑地问道，“所以‘原来是这样’是什么意思？”

    姜离樾想到自己的猜测，瞬间煞白了脸，她刚刚想到的是：

    皇上真正喜欢的人是……她的姐姐，姜和栎。

    那句“樾儿”，恐怕真正的喊的是“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