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夫人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关心大美的事情的。

    她摸了摸大美的额头，“大美，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美摇了摇头。

    “那你是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吗？”

    大美点了点头。

    “妈，我是不是必须赶紧嫁出去？但是我不想离开你和爸爸还有弟弟妹妹呀。”曲大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大美？”

    “离开我们是一方面，成家立业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情呀！你看谁家的儿子女儿大了，不成家的？”

    “我不想看别人，我只想自己过得舒心就好。”

    “你呀，赶紧给我们找到一个乘龙快婿，我们好风风光光把你先嫁出去，我跟你爸脸上也有光。”

    “为什么不是你的二美呢？她只比我小两岁，她也可以比我早点嫁出去啊。”曲大美逐渐往二美身上引话题。

    “二美她还不是需要特别着急嫁出去，毕竟是她小啊！”曲夫人表情放松了。

    “但是妈妈，二美有对象了，而且她还特别中意人家。你说为什么不先成全她的好事呢？凡事顺其自然多好啊？”曲大美认真地看着曲夫人。

    “二美有对象了？她怎么没跟我们说呢？我问问她。”

    曲大美赶紧一把拉住曲夫人。“嘘，你先别急，我是给你透个信儿，如果确定了她还能不告诉你跟爸爸妈？过来我先跟你商量一下。”曲大美把妈妈摁到床边上坐下来，一边给她揉着肩膀，一边说：“你看，这结婚呢，也不用分先后，毕竟婚姻自由，不合适的婚姻不能因为到了结婚的年龄就随便找个人将就一下，把后半辈子将就进去，你说对吧妈妈？”

    曲夫人点点头。

    “那如果缘分到了，两个人非常合适，成全了他们也是件好事，对吧妈妈？”

    曲夫人又点点头。

    “孔雀东南飞的故事你听说过吗？我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姥姥家的时候正赶上唱戏，就是看得孔雀东南飞，对吧？”

    曲夫人继续点点头，“是啊，孔雀东南飞演得真好，在过去封建社会，男女是不能自由恋爱的，喜欢不喜欢父母说了算，嫁给谁，娶了谁，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媒人的眼光。”

    “那我们现在开放的八十年代再出现这种被父母禁锢的爱情是不是很不应该呀？二美跟我说，她喜欢某男很久了，从小就喜欢，到了二十多岁了还喜欢，我想这就是真爱。”

    “谁呀？还从小就喜欢？我怎么没看出来过？”曲夫人的脾气又上来了。

    曲大美赶紧按住母亲的肩膀。“不跟你说吧你惦记，一跟你说你就急，那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要告诉你吗？”

    曲夫人听到后又坐下来。“那你告诉我，是谁？你要是说从小就喜欢的话，出不了咱们这个厂区。”

    “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人家，现在咱们设想一下，这个孩子你跟我爸都不同意，家里很穷，本人也没有文凭，属于你们看不上的那个类型，那是不是二美就不能嫁给他？那如果这件事情你们不同意但是曲二美非要嫁给他，跟他私奔去了别的地方，这辈子不回来见你们，这个结局好不好？”

    曲夫人摇摇头。

    “那接下来咱们再设想另外一种结局，仍然是你们不同意，曲二美偷偷地跟他去外面做出了什么你们认为不太光彩的事情，闹得全厂都知道了，只有你跟我爸被蒙在鼓里，这个结局是你们想要的吗？”

    曲夫人又摇摇头。但是她的心里已经快疯了，她知道曲二美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否则，大美不会这么绕来绕去的绕弯子。她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突然站起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不让我们知道？这个后果是你们俩自己承担还是要我们来承担？”

    曲大美一看她妈妈已经猜出来了，“妈妈，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我们一起来承担才行。你先别急，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坏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件好事。二美爱上了她的发小，两人青梅竹马，我们成全他们就好了，两年后和现在不是要做一样的事情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就给他们结婚？而你还在这里没有对象？”曲夫人瞪着眼睛看着曲大美，看得曲大美心里有点慌，毕竟她不知道这样冒险把事情说出来母亲会是什么态度。

    “妈妈，假如二美已经跟人家怀了孩子，那你跟爸爸会怎么看这件事情？”曲大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最糟糕的可能性结局告诉了曲夫人，她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是无论如何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的。

    “啥？”曲夫人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曲大美赶紧上去扶着她，曲二美也赶紧过来，两个人合力把她们的母亲扶到床上，靠在被子上。

    曲夫人缓了缓，慢慢地睁开眼睛。“二美，你姐说的是真的？谁啊？这么大的胆子？”曲大美赶紧说：“妈妈，二美谈恋爱是真的，后面的内容是我想象的，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曲大美把曲二美又支到外屋去。

    “妈妈，你要知道，我们在大学里有个女同学就因为怀孕被退学了，这事在我们大学里掀起好大的反响。对于我们这些家教严格的女生来说似乎谈恋爱这件事仿佛是天方夜谭的事情，而对于人家那些大城市里家庭条件优越的同学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了，因为人家家里人都很开放，人家会讲美国的大学生中学生甚至小学生是什么样的。”

    曲夫人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看来世界已经开放了，幸亏两个女儿已经毕业了，不然这么大的女孩子在外面上学要多操心呢！但是她又想到了小女儿和儿子，以后他们也要出门去上学，但愿他们都能够考出去，可是又该怎么担心他们呢？

    “而且妈妈，二美说，他们班里有一个同学，”曲夫人好奇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美。“嗯，快说。”大美继续说：“人家也是怀孕了，但是人家巧妙地瞒过了老师和学校，把孩子生下来了，而且人家一毕业，两个人直接被男方家长安排到一个单位，单位很好，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吗？”曲夫人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二美即便是真的发展到那一步，怀孕了，我们也来得及，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工作了，如果我们一两个月内给他们办婚礼，外人顶多是觉得他们结婚有点仓促，没有什么的，对吧妈妈？”曲夫人又点点头。

    曲大美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见好就收，跟母亲说：“那你跟爸爸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趁早给他们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