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次被咬下去，恐怕会丧命当场吧。

    云莉自知，这具小小的身体不能再被吸血。

    人体失去三分之一血便有生命危险，在吸血鬼无止境的索取下，当场死亡几乎是肯定的。

    但萨菲娜不同，被酒鬼侵犯面前，她都能抑制住自己的欲望，足以证明，她的自制力。

    也证明了，她的自欺欺人，已经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步。

    不断欺骗自己对新鲜血液的渴望。

    这样的吸血鬼，不是很令人着迷吗？

    欣赏过萨菲娜疯狂的舞蹈，云莉认为，时候差不多了。

    “我呢，不喜欢屈居他人之下。”

    她就对着天花板说，不再去观察萨菲娜的反应。

    当然她想做也做不到，四个钢块重得离谱，失血，困倦，抬起身板几乎要了她老命。

    “姜爷爷，就是你口中的大魔法师，似乎是个喜爱拥有魔法师才能的人，他教了我不少东西，我很感谢他。”

    如果不是姜耀指导的启发，她也无法看到魔力的流动，更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调动魔力去触发魔法。

    那股感激之心一直在心中，每当回想起，就会有相应的情绪升起。

    把这份感激在心里默念后，云莉话锋一转：“但是呢，感谢并不代表喜欢被利用，刚经历过这种事的你应该明白吧？”

    停顿了一会，没有听到萨菲娜说出预想的“我才不感谢你”，这样的话语。

    云莉略微感到可惜，又继续说到：“你或许会想，我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关于这点，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又等了一会，才听到萨菲娜低沉着嗓音：“什么问题？”

    “是什么样的车祸，才必须灭掉所有相关者，却又在确认幸存者的魔法师身份后，突然一反最初的决定，想要将其保护并纳入监视之中呢？”

    沉默。

    “难道说，又开始了吗……”

    “开始什么？”

    萨菲娜坐在了床边，血的味道也随之而来，她的单眼依旧猩红，可或许是血吸够了，显得格外冷静。

    “禁忌猎杀。”

    “那是什么东西。”

    萨菲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阳台处的窗外。

    “那是一次实验。”

    “实验？”令云莉意外的答案，好奇心令她失血的心脏又快速跳动起来。

    “魔法师们称作实验，如果换到奴隶的视角，或许应该换一个词形容”萨菲娜眯起眼，仿佛见到过去的画面，“他们称之为屠杀。”

    屠杀二字，危险又令人恐惧的字眼，从萨菲娜口中，却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事不关己，还是已然麻木，还是说从一开始就不在乎呢？

    云莉无从判断。

    接着，萨菲娜详细的讲述了有关禁忌猎杀的事情。

    她了解的也不多。

    魔法师们各自有自己的研究课题，而实验就是他们为课题所设的一场棋局。

    禁忌猎杀是在六年前盛行的一场大型综合实验，其中参与众多魔法师，或是课题有相关性，或是被裹挟加入，总之，事情搞得非常大。

    不知实验的领头者是谁，也不知其目的几何，或许是时局所至。

    原本在十年前被结束的奴隶制度，在法城中再次兴起。

    魔法帝国发动战争，侵占某国之后，将大量的奴隶运送至此，因为数量过于庞大，以致管理人手严重不足。

    到事件发生前，动用魔偶管理，或是平民管理都属于常事，甚至有以奴监奴的做法出现。

    监管松懈，再加上物资匮乏。

    时间推移下去，不出意外的发生了意外。

    说不清是哪处奴隶管制区禁锢被破坏，奴隶们没有得到居民身份便涌入了法城，躲藏在各种区域，以躲避追捕。

    他们的逃窜极大扰乱社会秩序，正好让谋求恢复奴隶制度的反革派抓到把柄。

    不知后续的政治纠纷如何，最终落实的是一道可怕而疯狂的命令。

    猎杀没有身份证明的奴隶。

    这道命令本符合法城规则，没有身份意味着无法监管，意味着逍遥法外，也意味着失去了被保护的权利。

    命令自然有反对之声，在附加“自行回到管制区，等待居民身份办理”的通知后，一部分奴隶回到了管制下，但更多的，因为屠杀消息的泄露，更加恐惧，躲藏在闭塞的缝隙之中。

    当时限来临，一切就不可挽回的走向了那两个字。

    事后，一切在法城平民的耳中，是一场骇人听闻的政治惨剧，成为了饭后茶余，偶尔会被提起，又不敢多言的话题。

    毕竟他们不是奴隶，但曾经也是，只不过他们要更幸运一点而已。

    也仅仅是一点点。

    魔法师们则不然，他们得知的是，一切都是某位存在，某位大魔法师为了某个目的达成，强行推动的一场实验。

    没人知道实验的最终结果，那是非大魔法师准许，不可知晓的信息。

    但根据某系信息，有人推测，那些死在禁忌猎杀之中的奴隶，最终没能让实验成功。

    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生。

    听完了萨菲娜的讲述，两人沉默了很久。

    姜耀与阿亚斯去确认驾驶员是否存活，到底是职责所在，还是有暗中逻辑存在？

    如果说，是为了控制幸存者作为棋子，完全说得通。

    两个人都心有猜测，只是还未说出。

    先动摇的还是萨菲娜。

    “前些日子运送奴隶车辆的数量确实有所增加，好在接下来三个月是边缘区域震荡期，魔法帝国的车辆暂时无法抵达。”

    萨菲娜说了许久，眼睛不知何时恢复到纯蓝，嗓音也很温柔，手背在云莉的脚踝上摩挲着，抚摸被她掐红的伤口。

    “我想旭日大师应该不会害你，他的课题人尽皆知，不可能是禁忌猎杀的幕后黑手，他应该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与掌控，并不矛盾。

    云莉没有回答她。

    “你再想想吧，在我这里，我会……”话未说完，萨菲娜触电般收回了右手。

    右手抚摸着牙齿，眼神又慌乱起来，好像才发现自己的手，偷偷摸摸背着她做了些什么。

    “我，我去洗澡。”

    她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卧室，留下云莉一人。

    浴室连着卧室，能听到被冷水击到，发出惊呼的声音。

    伴随着水声，思索着所得到的信息，云莉的眼皮啪嗒，啪嗒，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