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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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朝元星君

    片刻后,天子见时怀安还杵在那儿不动弹,便问:“还有何事?”

    时怀安斟酌着问道:“陛下,臣斗胆问一问,那人皮鼓上的胎记,确实是梅妃的胎记吗?”

    天子显然也没想到时怀安问这个,他怔了怔,又想到了什么,没好气道:“是不是梅妃的胎记,朕还会记错不成?”

    时怀安知道天子这会不悦,却也不得不问:“陛下,敢问梅妃,是否还有其他身份?”

    天子不着痕迹地问:“何出此问?”

    时怀安正色道:“陛下,若这人皮真是梅妃的,凶徒为何要如此对待梅妃,又为何要推到陛下面前?若不是梅妃的,又为何要做出一模一样的胎记迷惑人?而真正的梅妃又身在何处呢?”

    天子抬了抬眼皮,沉声道:“这是你大理寺要查之事,问朕作甚?”

    时怀安心里有数了,便领了令牌之后,立即告退,赶往皇城。

    时怀安走后,偌大的宫殿之中,灯火昏昏,高力士为天子换了盏热茶,有脚步声从帐幔后面由远及近。

    天子与高力士神态安然,显然是知晓来人在此。

    “陛下,时少卿果然是为了此事在忙碌,陛下输了。”来人一身暗紫色的斗篷,略略垂头,看不到双目,只看到有一对灰白的美髯。

    听闻此言,高力士心中不禁感叹,敢说陛下输了的,也只有这位星宿门的门主,朝元星君了。

    今日祭春之时,听到太史监那般说,天子自然心中不安,便召了朝元星君进宫,让他派星宿门的暗探暗查今日长安城的动向。

    暗探传回来的结果,今日有异动的自然不只时怀安一人,只是其他人都有合理的解释,而时怀安所到之处,全是案子,整个长安城都跑遍了,想找他都不知去哪里找。

    而朝元星君这边收到顾玄虚的消息,说是今日之事与他所查的人皮鼓有关,他阿姐顾青房参与调查,竟发现此事之中,有人动用了奇门阵法。

    朝元星君呈报给天子之时,天子也是骇然,当初袁李二人有多厉害,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一想到会有术士对自己下手,对长安百姓下手,他便坐立不安。

    朝元星君却道,大理寺少卿时怀安在长安各处奔波,且都是围着皇城,极有可能是为了抗衡对方,奈何天子不信,偏要打赌,这不,天子输了。

    天子瞥了朝元星君一眼,道:“还不是你手下的人给你递得消息,否则,你能猜得出来?”

    朝元星君察觉天子的不满,当即道:“陛下,您的人,才是能臣干将,据属下所知,时少卿并不通晓奇门术数,他竟然能与文吏推断得八九不离十,确实厉害的很。”

    听他如此说,天子的面色才缓和了些,转而又拢眉道:“长安城那么大,祭品藏得那么隐秘,就凭他们这些人,是否能阻止的了?朕是否应该再派些人手支援?”

    朝元星君沉吟片刻道:“奇门阵法的布局有自己的规律,寻找祭品的关键在于破解幕后人的局,这需要懂行之人,而不在于人多,且大张旗鼓容易打草惊蛇。”

    “既然朕能知晓时怀安的动静,幕后人未必不知晓,这个时候,还在乎什么打草惊蛇,能找出祭品最为重要。”

    “陛下放心,星宿门当中,青龙轩一众都通晓奇门术法,属下让他们去协助房宿与虚宿便是。”

    “如此甚好,你速去。”

    “是,属下告退。”朝元星君抖了抖深紫长袍,悄无声息地退下。

    戌时过了大半,修德坊中热闹非凡,立春之日,自是要守岁,欢庆一整夜,明日就是新的一年。

    谢行之带着捕快们与顾氏姐弟穿行在各个大街小巷,亥时属水,乾宫属金,金又生水,尸块到底会在何处?

    路过一处宅院之时,谢行之突然道:“此处的血腥之气极盛。”

    众人都顿了顿,顾青房立即上前敲门,谢行之抬眼看了眼匾额,这是一户邹姓的人家,敲了好一会,才有一位老仆过来看门,看到门外是个姑娘,还有一众官差,老仆有些惊讶:“敢问诸位官差此时上门,所谓何事?”

    顾玄虚上前道:“老叟,我们大理寺的人,办案路经此地,察觉宅中有血腥之气,特来询问,可是出了事?”

    老仆闻言大骇:“血腥之气?!好端端的,怎会有血腥之气?”

    顾玄虚又问:“敢问这是何人的宅邸?”

    老仆答道:“官爷,我家阿郎是太史监的校事郎,邹万通。”

    竟是朝官,之前的几起案子可都是百姓,顾青房收起了准备踹门而入的脚,耐着性子道:“老叟,这位是大理寺寺卿,烦请您去看看你家阿郎,还有宅中其他人可否安好,若是出了事,寺卿自会替你们主持公道。”

    大理寺寺卿是谁?经常办大案的人,他说有血腥之气,肯定错不了!

    “寺卿,烦请你们稍待,老朽这就去看看,去看看!”老仆颤颤巍巍地往宅子中走去,众人相视一眼,只能在门口焦急的等候。

    很快,众人便听到一声哀嚎:“阿郎!阿郎!”

    顾玄虚和顾青房立即往里飞驰而去,谢行之带着捕快紧随其后,寻着声音,众人来到院子里,看到一男子躺在藤椅上,双目紧闭,面色煞白,右腿却不见了!

    男子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血水滴落,地上也是一滩血迹,触目惊心,那老仆伏在男子身上痛哭:“阿郎啊!是谁干的啊?”

    血腥之气让谢行之阵阵发晕,他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问道:“老叟,你之前见到你家阿郎的时候,是什么时辰?家中还有何人?”

    “大概、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前,侍候阿郎在房中阅书后,老朽便离开了,阿郎并未传唤,不敢搅扰,家中的娘子与郎君外出凑热闹去了,阿郎身子有些不适,便没有出门,没想到……”老仆抹了一把泪,哭喊道:“到底是谁,这般残忍,要如此对待阿郎啊!对了,阿郎的腿呢?我要去找,找阿郎的腿!”

    “快拦住他!”顾青房立即上前:“老叟,您暂且先在此处休息,谢寺卿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亥时将至,顾青房要赶在祭品被发现前,探知祭品的所在,那老仆只当顾青房是好心,便答应下来:“对对,寺卿可一定要还阿郎一个公道啊!”

    “老叟,你放心,我们一定不负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