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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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波澜再起

    时怀安又问:“我验过白猿的尸身,他们都如同刚死一般,可坟上的土,却新旧不一,这是为何?”

    袁少铮的面色说不上是悲戚还是庆幸,他道:“他们并非同一时间死去,而是这些年相继离世,或许是那毒,能让尸身不腐吧。”

    “邹校事郎被分尸时,用上了腐尸水,其他的,却没有用,这是为何?”

    “是那邹万通,一直将我当做怪物,对我厌恶至极,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腐尸水,日日提防着我,那日他见我伪装上门,便用腐尸水对付我,隐在暗处的白猿见状,用暗器杀了他。殷屠户被你抓了,无人能来分尸,我也没有称手的兵器,便用了那腐尸水,他用来对付我的腐尸水,终究还是用到了他自己身上。”袁少铮露出一抹残酷地笑来。

    时怀安问道:“邹校事郎家中的那口黄金鱼缸,是你准备的?”

    “不错,他自己哪有这般多的黄金?”

    “那你的黄金又是从何而来?”

    “袁家虽没人了,可银钱还是不缺的。”

    “除了邹校事郎之外,其他所有的尸块都是殷屠户提前斩下准备好的吗?”

    “是。”

    “不对吧,水仙脖颈处,伤口多而凌乱,并非殷屠户的手段,是你动的手吗?”

    袁少铮沉默了片刻,道:“如你所言,当初让水仙她们设计潜伏到清玄道人身边,伺机行动,哪知水仙却被清玄道人给害了,事发突然,来不及叫殷屠户,我便拿了刀,亲自动手。”

    “宝寿佛寺外,用弩箭袭杀我们的,是白猿吧?”

    “时少卿果然心细如发,想必是白猿的毛发或者是脚印露出了马脚吧。”

    时怀安盯着他看了片刻道:“你似乎并不介意失败。”

    袁少铮却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时怀安想了想,问道:“那五行锁魂阵,如何破解?”

    “呵呵,时少卿,你终于问到了最关键之处,五行锁魂阵,无解,那些人的魂魄,袁家人的魂魄,都会一直被困在那里,永世不得超生。”

    时怀安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破晓来,袁少铮却笑道:“我知晓你身边有精通奇门之术的能人,可那人的本事不如我,斗不过我的。”

    若是顾青房听到这话,只怕会跟袁少铮打一架,想到此处,时怀安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袁少铮以为时怀安不信,骄傲道:“袁家的奇门之术冠绝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时怀安却道:“当年有袁天罡,也有李淳风,二人不分伯仲,都是相术能人,你是袁家后人,那人说不定还是李家遗孤呢。”

    袁少铮嗤之以鼻道:“她怎会是……”

    袁少铮惊觉失言,转了话头道:“李淳风的传人,必定能与我一较高下,你身边之人,直到最后一刻才阻止了阵法,算不得什么。”

    时怀安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这袁少铮似是认识顾青房,可顾青房是星宿门的人,隐在暗处不见光,袁少铮如何会熟识?

    时怀安想起顾青房刚开始能准确算出尸块的位置,后来好似每次都不能确定,或者是尸块即将现世之时,才能推算出具体位置,到底是如袁少铮所说,是顾青房技不如他,还是另有隐情呢……

    还有,如袁少铮这般将奇门术数和家族仇恨看得如此重要之人,为何阵法被一个不如他的人破了之后,他会如此平静呢?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难道阵法,根本没有破?顾青房也没有察觉,还是……

    自己是否过于信任顾家姐弟了?

    时怀安低头看了看手腕处的黑痣,决定先行离开,这会他只觉头脑纷乱,会影响问案。

    袁少铮看到时怀安离开,又坐了回去,自得地笑着。

    时怀安回到大理寺,对着满桌的案卷出神,许韫却前来要时怀安兑现他的酒了:“时怀安,答应我的酒呢?”

    时怀安回过神来,道:“随我来。”

    时怀安带许韫去找谢行之,一见面便问:“寺卿,你之前输给我的酒呢?”

    谢行之愣神:“你们做交易,用得是我的酒?”

    时怀安更正道:“是您输给我的酒。”

    谢行之拂袖:“等着。”

    时怀安和许韫对视一眼,许韫去置办席面,时怀安去准备桌椅。

    很快,二人在亭子里等着,谢行之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酒壶过来了,他见这平日不合的二人齐齐站着,还都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谢行之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二人上前相迎,许韫双手接过酒壶,酒壶一晃,酒香轻溢,许韫只觉得浑身舒坦,轻笑道:“原来是三勒浆啊。”

    三勒者,谓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乃三种药植,自波斯传入,既解暑祛瘟,又健脾消食,长安城的名仕们很是追捧,许韫之前有幸尝过一杯,回味无穷,难以忘怀,此时还能再尝到,自是欢喜的。

    时怀安与谢行之并没有许韫这般好酒,但闻到酒香,也都放松了一些。

    三人落座,许韫今日情绪尚佳,亲自为众人斟酒,众人举杯,时怀安道:“一谢寺卿不吝赐酒,二谢二位鼎力相助,三谢许少卿置办的珍馐美食,请二位畅饮。”

    举杯一口饮尽,尚在回味,“噗——”三人吐酒。

    时怀安和许韫同时吐酒,谢行之看到二人吐了,也赶紧吐了出来,不知道原因,反正跟着吐就对了。

    三人擦嘴,谢行之赶紧问:“有何不妥?”

    许韫蹙眉:“这与我之前所饮的三勒浆不同。”

    时怀安惋惜:“这酒里加了东西。”

    谢行之云里雾里,时怀安问道:“寺卿,这酒是从何处所得?”

    谢行之回忆道:“……是礼部尚书杨献赠的,前不久替他破了个案子,以此酒为谢。”

    许韫道:“这么好的酒说送就送?这酒总不会是他自己酿的,可知他从何处得来的?”

    谢行之看着神色严峻的二人,不禁问道:“这酒……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寒食散。”二人异口同声道。

    “什么?寒食散?”谢行之惊道,那可不得了。

    “量虽不多,但到底是违禁物品。”许韫道

    “您知晓该如何做吧?”时怀安问道。

    “我……”谢行之怔愣了片刻,道:“我这就去问杨尚书。”

    “哎,您别打草惊蛇。”

    “啊,好,好。”谢行之匆匆忙忙地走了。

    “好端端的一桌席面……”时怀安有些惋惜。

    “好端端的一壶酒……”许韫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