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秋光寂寂。

    “滴滴滴——红心红心！劲爆大新闻！”小姬同学可爱的童声打破了沉闷的空气，什么？劲爆！殷丽寻闻声丢下手中的篮球，兴奋大喊：“小姬小姬，快说快说！”

    小姬同学亮起头顶的天线，将新闻投影到白墙上，拉长了声音，摇头晃脑地念道——

    “震惊！‘偷拍虚拟歌姬裙底者’竟然是未成年女学生？1056G视频泄露，到底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叮——叮——”说时迟那时快，老大发来了视频会议，一定是看到了新闻。

    视频那头的老大面容严肃，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颇有种“大仇将报”的感觉：“大家都看到了吧！两个月了，这件事终于有了进展！我们得马上写一篇报道！”

    另一头，刚睡醒的陆鸢顶着变成了鸡窝头的黑发，心想，他大爷的周末又没了……我们从哪门子报道啊？没现场没采风没证据……

    但似乎除了她，大家都处于亢奋的状态。

    两个月前，歌姬论坛上，匿名ID发了一封挑衅信，公开要和虚拟歌姬及其追捧者作对。

    TA用花体字写道：“接下来，现在，过去，未来，我将潜伏在世界各个角落，曝光虚拟歌姬虚伪的真面目。”

    刚开始没人理TA，觉得是个生活不顺在网络上敲敲键盘的人罢了。没想到，过了两天，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出现在论坛，“少男少女杀手”梦曦首当其冲。照片中的梦曦像往常一样跳着舞，只是，拍摄角度让人生理厌恶——仰拍视角，裙底虽看不大清，但足以使人血压飙升。想想都知道TA是蹲着拍的。

    更令人惊诧的是，梦曦的大腿并非肤如凝脂光滑细腻，而是布满杂乱的线条和线头，还有没来得及打磨的皮肤斑点，像个没缝制好的残次品娃娃。和平时出现在大众眼前的完美形象相比，她充满“瑕疵”……更可恶的是配文，透着明晃晃的恶意：“开始欲望的狂欢吧！”

    一时间，偶像“塌房”，不少人脱粉梦曦，怒斥梦曦工作室不地道，竟然拿瑕疵品来敷衍他们。当然，有更多死忠粉坚决维护偶像，势必抓出藏在网线后的黑手，声讨到底。

    “照片一定是假的！”

    “不会是对家搞搞阵吧？”

    “还是说梦曦经纪人故意博眼球的？”

    “去你的，梦曦绝不会这样！”

    “啧啧啧，梦曦不‘干净’了。”

    “你他妈才不干净！大傻逼。”

    “还是我家胧玥好……”

    “嘴放干净点，说不定下个塌的就是你们胧玥！”

    ……

    网络上充斥着或愤怒或嘲讽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声音。很快，其他几大偶像的“裙底照”陆续流出，照片中的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瑕疵，手臂扭曲，背后没头发，脚毛过长……甚至晚祁都“惨遭毒手”。

    偶像间的battle早已见惯不怪，但，亿万流量连续塌房，让社会陷入了恐慌。

    虚拟歌姬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神。

    竟然有狂妄的凡人想要亵渎神灵，是可忍孰不可忍。

    短暂的混乱过后，大粉们清楚地意识到，问题的罪魁祸首，就是发帖者。

    互撕没有意义，他们必须联合起来，抓住TA，曝光TA，才是正道。

    于是，浩浩荡荡的“抓住那个偷拍者”行动开启。

    “你们觉得要怎样写才好？”老大询问。

    几乎从不发言的陆鸢，破天荒地讲了话：“老大……这篇新闻给出的视频截图，看起来像假的，偷拍者，也不确定是不是她……”

    陆鸢盯着新闻看了又看，无非是无良媒体添油加醋大放厥词的报道罢了，压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谓的“视频”拼接作假痕迹也太明显了。相比发帖者，制作假视频截图的人好像同样丧心病狂。

    “小陆啊，好好看看是哪家媒体，你还觉得真实性存疑吗？”老大云淡风轻，看了眼息影phone，“你们先讨论，我离开一刻钟。”

    不到一秒的时间，同僚们七嘴八舌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陆鸢不说话了。哦，路派报，被尊称为业内良心的媒体，也是国内最大的虚拟歌姬专报，其他媒体见了它都得叫一声“大佬，甘拜下风。”

    但是，真的挺假的……不过，假的老大也不会看不出来哎！或许，这篇新闻是为了给大家打一剂强心剂？但若是搞错了，被定罪为“偷拍者”的人岂不是很惨。

    正胡思乱想着，老大就回来了，变得更加神采奕奕：“安静安静！我有好消息，刚刚业内黑客帮我们查到了两张黄龙博物馆的票，别人刚退，你们快抢票！黑客给我们争取了十分钟时间！”

    哇！黄龙歌姬博物馆！众人惊呼，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霎时充满屏幕。

    那是多少追星族梦寐以求的地方，虚拟歌姬们的实体就住在里面，组成一个又一个庞大的虚拟世界。

    随着出道的歌姬越来越多，博物馆也越建越多，自然而然分了等级。

    以四大上古神兽和天地之中划分，天地之中黄龙可谓最高等级，现象级的全民偶像才能入驻，黄龙歌姬博物馆又根据不同主题分为好几个。

    接着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分领风骚，非千万流量的当红歌姬莫属。麒麟、腾蛇、白泽等山海神兽，则代表新起之秀……无名小辈和糊到不能再糊的偶像，是没有资格进博物馆的。

    各大博物馆每天的参观票都极少又贵，而且波动很大，有钱不一定抢的到，抢到了不一定……有钱支付。

    “您已出票。”“您已出票。”伴随着虚拟助手恬淡的声音，空气中情绪波动的气息无限放大。

    “啊啊啊啊啊啊！大殷和小陆抢到了！牛逼！”

    殷丽寻的手指还呆呆地停留在键盘上，啊？我抢到了？踩了狗屎运啦？

    陆鸢内心则毫无波澜，抢票嘛，小菜一碟。她还特意放慢了速度，没想到还是被她抢到了。

    【呲牙咧嘴努力开发歌姬事业有朝一日作顶流见证人】群上，老大雷厉风行地指点江山：

    @殷帅@戈鸟๑•_เ•๑你们两现在马上去桃夭-黄龙馆集合，偷拍者就在那里，她买了三个小时参观票，目标应该是絮凝，你们有充足时间收集素材，边收集边发群上

    殷帅：1

    戈鸟๑•_เ•๑：1

    老大：文章@宣萱萱@孟仔biu一起来构思

    我亲自操刀

    其他人一起待命，关注事件进展，有资料的丢资料，有想法的说想法

    宣萱萱：1

    孟仔biu：1

    ……

    “咚咚咚”殷丽寻敲了陆鸢小窗。

    戈鸟๑•_เ•๑：咋？

    殷帅：你去那里多久？

    戈鸟๑•_เ•๑：一个半钟……地铁

    殷帅：哎肯定是打车啦现在

    戈鸟๑•_เ•๑：哈哈哈，也要快1个钟，你呢

    殷帅：我比较近，半个小时到了

    戈鸟๑•_เ•๑：那你到了先进去？我在换衣服了

    殷帅：不吧，一起行动更好

    戈鸟๑•_เ•๑：okok，劳烦您等咧~对了…车费报销么…

    殷帅：哈哈哈你有毒，博物馆门票抵n张车票啦

    戈鸟๑•_เ•๑：认真脸.jpg

    殷帅：我们是不是得穿低调点？

    戈鸟๑•_เ•๑：再戴个墨镜〔吐舌头〕来人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想混进去〔狗头〕

    殷帅：哈哈哈哈哈

    别穿你的绿毛巫女裙

    戈鸟๑•_เ•๑：别穿你的亮眼黑皮夹〔鬼脸〕

    殷帅：〔狗头〕我出发了

    戈鸟๑•_เ•๑：好的，我要当个称职的狗仔，出发~

    一路上，殷丽寻难掩激动，啊啊啊啊啊！是絮凝哎，我的最大墙头，粉了十年了，终于可以见到她真人了呜呜呜感动。

    陆鸢还没来，殷丽寻打开域界，让自己身处半隐身状态，手指飞快地浏览着“偷拍者”的信息，事情已经开始发酵了。

    “大殷。”

    殷丽寻闻声抬眸，来人一袭绿色长裙，黑长直头发比平时乱了一些。

    再看看自己，上身黑色皮夹克，下身黑色皮裤，跟平时没差。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

    “啧啧啧，你还是那么夸张。”

    “承蒙抬举，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