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牛道友的二进居门口时，许辰驻足望了一眼。

    院门紧闭。

    不知道是不是又去云雾林碰运气了。

    给牛道友留了道传音符后，许辰加快了脚程。

    如今秘术在身，长生有望，凡事得低调谨慎。

    萧胜男语气不大好，不像是故意吓唬自己的。

    半个时辰后，他赶到了北玄坊市。

    城门上空远处，几道遁光闪烁，旋即落在城门外头。

    北玄城上空禁止飞行，这是潜规则，除非是筑基仙师这种级别，才会无视。

    许辰又留意了下那层巨大光罩，不知是不是出现了错觉，似乎裂痕又多了几道……

    反正自身如今修为微末，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实在不行，事先逃离就好。

    正盘算着，一抬头，已经看到了宝来阁三个大字。

    今儿人有点多啊。

    刚迈入门槛，就看到青荷撑着下巴盯着自己，眼神有点不一样。

    另外两道身影则是语密交谈着，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一老一青。

    其中一老头身材矮小，发红的酒糟鼻特别显眼，一袭灰色宽松法袍，衬上这身材，显得有点滑稽。

    “老莫，莫前辈。”

    许辰主动挥手打了声招呼。

    此人正是宝来阁的长驻符师，一阶中品。

    先前许辰就是给其打下手，因天赋一般，始终没达成拜师学艺的心愿。

    嗯。

    莫沧澜微微颔首，不咸不淡。

    “鹿某见过许道友，往后还请许道友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许辰这才留意到眼前跟莫沧澜交谈之人。

    身着精心挑选过的玄色法衫，很是合身，五官俊逸，身上还残留一丝尘气，应是引气入体没多久，属于刚踏入修行一道的新修士。

    “不敢当。”

    许辰神色平静，点头回应了一句。

    本想多问一句，余光之中，那头的青荷冲自己眨了眨眼，他便吞下了话头。

    “小鹿，我带你去后头逛逛，先熟悉熟悉环境，不着急哈。”

    莫沧澜打破了当前的氛围，带着鹿姓青年从一侧离开大堂。

    青荷见状，习惯性咬了咬指尖，开口就已透着几分告别意味。

    “许辰，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饶是许辰有着两世记忆，闻言也是心神微微一震。

    “许辰，其实在宝来阁打杂也是不错的，总好过那些底层散修，无论是东山还是云集那头，没点背景，修行一途处处遭受打压，是常态……”

    青荷倒也实诚，话里话外，只差点破了那层窗纸。

    “他是过来替代我的？”许辰正色问道。

    青荷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一眼许辰，见许辰无半点愕然，倒是有点意外。

    “其实……晴姐是想留你的，但她也有她的顾虑……”

    “留什么留，宝来阁又不是我说了算，他能保全性命都是烧高香了。”

    萧晴雷厉风行，话落人至，法袍鼓荡，清清冷冷扫了许辰一眼，多少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成分。

    许辰静静站着，迎着这道目光。

    纵然内心起了些许涟漪，表面却是看不出什么变化。

    “就知道你烂泥扶不上墙，我借你那两块下品灵石，你可以慢慢偿还，但云剑宗那头，我总得有个交待！

    今日起，你不用过来宝来阁了，这里不养闲人！

    另外，念你这几年还算勤快，我跟青荷合计着，再借你五块下品灵石，剩下的你自己想法子，就看李道友那头会不会卖我萧晴一个薄面了。”

    念旧情，但不多。

    许辰心如明镜，毕竟那张“遗失”的一阶上品金光符，并非前身所为。

    “我等李青牛过来一趟，或者，晴姐你传送传音符给他？”

    许辰淡淡开口。

    嗯？！

    萧晴微一蹙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许辰却是并无去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动身过来前，早就做好了准备。

    且他深知一点，那便是今日若不证明自身符师身份，烟雨城许家必然会惨遭灭门。

    此事不解决，他哪怕一路稳健修行突破，也只会留下心魔隐患。

    “许辰，何必呢，晴姐已经是为你好了。”

    青荷不解。

    “冥顽不灵，随他！”

    萧晴打出一道符光，穿过大堂，朝云空而去。

    “好言难劝要死鬼，青荷，我回趟景岛，快则三日，慢则十日，这里交给你跟老莫了。”

    留下五块下品灵石，法袍鼓荡，萧晴坐上马车离开宝来阁。

    ……

    临近午时，宝来阁外头出现两道身影，着云剑宗法衣，没有刻意隐匿气息。

    许辰从静坐中醒来。

    “许道友，你倒是好记性，挺好。”

    来者正是李青牛。

    另一人则是李青牛师弟，修为要弱一些，练气中期。

    “师弟，这位许道友，与我同为世俗烟雨城出身，我俩有过约定，如已踏入符道，先前私吞金光符一事，我将网开一面，若是不然……”

    李青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若是不然，师弟，那就得辛苦你入凡世烟雨城，登门许家了。”

    这边一有动静，不等许辰有所反应，莫沧澜跟那鹿姓青年“姗姗来迟”。

    青荷则是心神微紧，不安地看向许辰，疯狂递着眼色。

    当下求情，人李道友说不定卖晴姐面子，不会赶尽杀绝。

    “踏入符道？！李道友，说笑了吧，许辰他在莫某眼皮底下做事几年，有无制符天赋，莫某比谁都清楚。”

    莫沧澜再道：“萧大小姐念点旧情…莫某言尽于此。”

    “莫道友言重了，本道不会杀他，修为已废，不值得本道出手，但本道说过要灭他许家，就一定会做到。”

    李青牛打了个哈哈，避重就轻。

    “李青牛，这一阶二品金光符外加五块下品灵石，大抵值十块下品灵石，你我之事能翻篇？”

    许辰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光。

    他伸手，那张修复完好的金光符出现在手心。

    莫沧桑目光一滞，揉了揉眼，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小子有点交际手段呐。

    青荷也是凑了过来瞪大眼珠子：“许辰，你真认识那什么九皇道人？我看看，咦，果真是修复完好了。”

    李青牛脸色一沉，旋即哈哈一笑：“赔偿我照拿，不过，吾等云剑宗弟子行事，向来说一不二，你若不能证明符师身份，烟雨城许家，保不住！”

    “好，许某自然相信李道友是信守承诺之人。”

    许辰等的就是这句话。

    有宝来阁背书，李青牛必然有所顾忌。

    话落，他从储物袋取出制符物事。

    “各位，为防止有作弊嫌疑，由李道友你出一张基本符箓，一阶下品的，护身符清洁符都可，随后任意损坏，我若能修复完好，便证明我具最低等级符师的资格，这没问题吧。”

    李青牛沉吟之后，认为许辰所言挑不出任何毛病，便点了点头。

    青荷跟莫沧澜则是四目相对，皆是讶异不解。

    “许辰，你若真有这能力，宝来阁认你一阶下品符师身份！莫说李道友，就是云剑宗外门长老级别者，想要冒犯你，也得考虑考虑。”

    “自然，如果你是满口胡言，一而再再而三毁宝来阁声誉，莫某决不饶你。”

    莫沧澜一脸严肃。

    许辰却似乎是听不到一般，淡淡冲着李青牛开口。

    “来吧。”

    李青牛也不迟疑，跟那师弟取来一张清洁符，暗中一催法力，激发且耗尽此符功效之后，又一伸指，穿透符箓，留下几个小洞。

    这番损毁折腾，以他的认知，便是一阶下品符师里头的佼佼者，也未必能修复完好，比重制一张都要难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