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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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军歌

    身为瞿式耜的门生,岑丹初往留守府走动得并不勤快。

    瞿式耜肩上的担子太重,就像一匹负重前行的骆驼,难得有片刻的喘息。

    岑丹初也忙于练兵,大多分时间都呆在军营里。标营队长也只是个低级军官,出营要向焦琏请假。

    原本寄希望于这次升迁,若能升为督标中军副将,至少出营就不需要请假了。可惜落空了,该死的刘铁棍!

    午宴过后,瞿式耜留丹初说话。他事务繁忙,还在与庞太监、天使官等人周旋,一时脱不开身,便把丹初差往后院听风亭休息。

    丹初心中狐疑:莫不是,老师要考问他的功课?

    可不成啊,这些天来尽忙着打打杀杀,哪还有空读书?屈指一算,五月以来也就读了两本书,都是俞大猷的兵书,字数不多,一本是《兵法发微》,另一本是《广西选锋兵操法》。

    若是让老师知道了,岂不汗颜?

    正巧有件事想请教他,或许可以搪塞。丹初计议已定,问仆人要来笔墨纸砚,在听风亭中写起字来。

    写完之后,丹初颇为得意,小声吟读起来。听风亭四面环景,前有翠竹摇曳,后有清泉潺潺,简朴自然,颇有野趣。

    凉风一吹,丹初有些微醺,伤口处有些酥痒。

    “好词令!”

    身后一个女声,丹初回头一看,原来是师母邵氏。

    他赶忙起身,邵氏母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夫人。”

    邵氏笑盈盈的,说道:“以后叫我师母就好。”

    她衣着朴素,不施粉黛,不佩首饰。想来她的首饰,大概都已拿去犒军了。尽管这样,她身上依然散发出大族妇女所特有的雍容、安静、端庄、温婉。

    身后有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同样素面朝天,却难掩其清丽脱俗,肤如凝脂,发如墨染,眼若秋水,五官精致,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老师出生于苏州常熟大族,师母邵氏肯定也出自江南大族吧。那个妙龄女子,又是谁呢?是邵氏的女儿,还是她的丫鬟?

    丹初脸上一红,说道:“写着玩的。”

    邵氏很大方,说道:“坐吧,不要拘束。你把这首词念给我听听。”

    当着两个女人的面,丹初略微有些紧张,清了下嗓子,吟诵道: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万里良田尽荒芜。

    “看天下,尽鞑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奴。

    “忠肝义胆护金瓯,杀尽鞑虏才罢手。

    “大丈夫,当自强,岂为鞑虏做犬羊。

    “壮士痛饮杯中酒,征途漫漫不回头。

    “战鼓擂动万人吼,不灭鞑虏誓不休,誓不休!”

    清风袭来,送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是青春少女的体香?还是竹叶的的芳香?抑或是兼而有之?

    丹初心旌摇曳,有些心猿意马。

    “好!写得真好!”师母赞道,拿起纸张,端详给岑丹初的字迹。

    都说人如其字。岑丹初显然不经常练字,字体有些散,亦有些飘。怎么说呢,字体倾斜,给人一种飞扬向上的感觉。可惜了,只是个武夫家的孩子,还是个孤儿。

    丹初不敢在师母面前班门弄斧,老实说道:“不敢隐瞒师母,这张词其实不是我写的,而是改自……”

    妙龄女子打断了他,说道:“红巾军军歌。”

    邵氏何尝不知,回头瞪了她一眼,说道:“多嘴!衣服晒好了,回去收起来。”

    妙龄女子脸上一红,小声答应而去。

    丹初不敢多看,心里恢复了平静,说道:“我想把它作为标营的军歌,请师母斧正。”

    邵氏恢复了笑容,说道:“改得好,我不敢多改一字,回头让你老师看看吧。”

    放下纸张,邵氏说道:“听夫君说,你打仗很勇猛,这次受了好几处伤。府中有副上好的金创药,你拿去用吧。”

    丹初心头一热,眼圈一红。穿越成童子兵,还是个孤儿,开局真是凄惨。最近连立战功,在将士面前倒也风光。可到了夜深人静时,想到自己无亲无挂,难免有些伤感。

    爵帅和阁老都是正人君子,虽不刻意笼络,却也时时关心他。

    还是感觉缺少点什么。今后见到那妙龄女子,感觉更为强烈。青春年少,荷尔蒙分泌旺盛,他渴望有个女人,有个家,有人关爱!

    “谢师母关心。”

    仆役送来茶水,丹初有些拘谨,虽然口渴,仍然忍着不喝。

    邵氏心中了然,说道:“到了府中,不必拘束。你身上有伤,要少喝点酒。下次遇到这种酒宴,不必拘于俗礼。府中也没什么好茶,你将就着喝点茶水吧。”

    岑丹初应了一声,喝了口茶,顿觉口渴缓解不少。

    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邵氏犹豫了一下,问道:“琢如,我和你老师都受洗入了教,你怎么看?”

    看什么?看天主教还是看入教这件事?

    丹初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心斟酌措辞,说道:

    “我朝艺文昌盛,包容开放,天主教得以传播。世人观念开放,心思活跃,崇德向善,是故有信奉天主教者。我想,儒释道各有信仰,亦可合而为之,天主教也莫能例外。”

    邵氏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笑道:

    “说得好。你看你老师,虽然受洗入教,骨子里仍是个儒士。他一生学得也杂,理学、心学、西学都有涉猎。你以后不妨常来府中,让他指点学业。”

    丹初正想解释,想想还是算了,说道:“诺。学生以后会多向阁部请教学业。”

    邵氏被他的军人口吻逗乐了,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问道:“琢如,你可有过婚约?”

    丹初恍然大悟,脸上一红,说道:“学生是个孤儿,不曾有婚约。”

    好一会儿的沉默,好尴尬的气氛。

    幸好瞿式耜回来了。

    丹初和邵氏都如释重负,起身迎接。

    瞿式耜难得开心,脸上绯红,显然喝了不少酒,话也多了:

    “刚和新兴伯、鲁按台谈事情,很投机,很开心。若大明文官都如鲁按台,武官都如新兴伯,何愁不能驱除鞑虏,何愁不能中兴大明?”

    邵氏笑笑,把丹初改过的军歌递给他,说道:“你看,琢如写的军歌,铿锵有力,振奋军心。你好生教导他,让他文比鲁按台,武赛新兴伯。”

    瞿式耜取过军歌,不住称赞:“好手笔!好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