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莱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秦莺松懈后的低喃：“终于到了。”

    双眼被遮住的他虽然无法视物，却敏锐地察觉到水流的方向发生了变化——

    由前方而来，转为了下方而来。

    这意味着他们正在下降。

    当下降到一定程度时，一股幽凉到可称寒冷的水域猛地将身体包裹住，丛莱的脑海自动联想出一道幽静的海底洞窟。

    “如果不出预料，这便是上次出来的那个地窟了。”丛莱暗自记下这种寒冷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鱼忽然停滞了下来。

    秦莺惊疑的声音忽然响起：“烛艳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烛艳？那个冷漠的母鱼法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来迎接自己的吧？）

    片刻后，丛莱头上的黑布被解开。

    长达一天的光明剥夺，使得他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视物如同针刺。

    “秦莺，按照我的估算，昨日晚上你们就该回来了才对，你们为何迟了将近半天？”

    丛莱首先看到了秦莺的背影，此时的她正与一个气质艳雅的御系美妇交谈。

    除了这个美艳的人鱼，周围还有一队身着轻甲的人鱼，显然，他们正是接应的卫兵。

    “烛艳大人，此事说来话长。”秦莺低头，为自己的办事不利请罪，“我们遇到了特洛伊盲马的袭击，丢失了海灵鹿。”

    “什么......”烛艳红唇微张，吃了一惊，“按照正常的路线，不可能遇到这种可怕的东西呀。”

    秦莺苦笑：“我也未曾预料到......”

    “据我所知，未知物不可直视，也不可以平常的方式遇见，除非......”烛艳顿了一下，那双狭长的凤眸不经意地瞥了丛莱一眼，“秦莺，介意用结角的方式，身临其境地转述予我吗？”

    “什么——结角？”听到烛艳的话，秦莺先是一愣，随后俏致的脸上飘起淡淡的嫣云。

    “介意也无妨。”

    “不，若是男子，便不行，若是烛艳大人......”秦莺声音渐渐如同蚊语。

    结角？

    听到她们的对话，丛莱心中暗暗吃惊，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结角，顾名思义就是互碰独角。

    据他多年来收集情报所知，每只人鱼都有一只与生俱来的独角。

    人鱼的独角不轻易显示，并且随意窥探他人的独角属于也侵犯私密。

    然而，这玩意的型号不分男女，所以不要抱有某种绅士的猜测。

    它也并非是装饰性结构，而是功能性结构。

    据说相互接触时，会发生某些奇妙的反应，双方可以由此共享自己的部分记忆。

    普通的结角就相当于握手：

    大方的人鱼毫不在意；

    没有边界的人鱼表示多多益善，到处惹人厌烦；

    而矜持的人鱼就像未出阁的含羞少女一样，只与亲密的好友进行。

    你若是想要跟其结角，就好比唐突地去牵一个古代黄花大闺女的白嫩小手，十分不礼貌。

    外表冷傲的秦莺，没想到竟是这第三种。

    既然有普通的结角，是否有特殊的结角呢？

    有，并且称之为缔合。

    它相当于你懂的那种、地球哺乳动物成年后、为了诞生后裔而进行的阴阳配子之间、克服弯弯绕绕水路十八转、最终索然无味一下、得以相见、只愿永远沉沦的刺激竞速运动。

    只不过，这种运动发生在意识层面，说白了，就是神交。

    如果说普通的结角是次要的、可有可无的，那么缔合对人鱼一族便具有生死存亡的意义。

    因为它具有多种用途：修为共享、繁衍生息。

    可离谱的是，无论普通结角还是缔合，都不限男女！

    比如泰法家族具有双雄之称的两位老祖——阿克信·泰法（男，206岁）与阿克曼·泰法（男，203岁），就因为曾经一场大战双双垂危，所以不得不闭关修炼一种平衡秘法，依靠缔合双修进行续命。

    由此可见，缔合是不限男女的。

    至于能不能诞生后代，这点丛莱不得而知，因为书上也没写。

    虽然穿越前，丛莱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水产育种实习生，但他知道：鱼类是靠将巨量配子排到水中，让它们随机进行结合、发育、形成幼体，而进行繁殖的。

    但明显，人鱼好像有点不一样。

    但总之，若是以为人鱼个个都是纯洁高尚，忠贞不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丛莱摇了摇头：你以为人鱼之间是柏拉图之恋，人鱼们却告诉你他们只是玩得更花、更高级罢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了解以上这些事情——

    憋说了，没看到丛天帝从来没有召唤出独角吗？

    （“我不是人鱼吗？σ(`Д´)

    我到底是不是人鱼啊！σ(`Д´)

    麻辣鸽鸡，要是有机会，我要整根最大的！”）

    丛莱愤懑过后，从丰富的内心戏中抽离出来，把目光投向了结角的两个女人。

    对于这种人鱼特殊的加密交流方式，丛莱只见过一次，因此一直十分好奇。

    但是他当下如此专注于她们的结角，绝不仅仅是因为好奇这么简单。

    既然人鱼之间能通过结角获取其他人鱼的记忆，那肯定也能共享修行的经验。

    既然他具有人鱼的血统，那他能否唤出独角，进而能否窃取人鱼一族专有的战武系修炼功法、魔念修行方法呢？

    “可惜了，未能见到此等诡异的全貌。”共享了记忆的烛艳叹了一口气。

    秦莺的目光有些古怪，有些幽怨地回道：“烛艳大人，当时情况十分危急，能回来就不错了，多看一眼，只怕也得如死去的那位同胞一般爆体而亡。”

    烛艳不好意思地笑笑，揽着秦莺的肩膀一阵撒娇要求原谅。

    秦莺无语中，忽然注意到一旁身着法袍的数道身影，不由问道：“烛艳大人，这是......”

    烛艳忽然面露懊恼，一巴掌拍在额头上，道：“差点忘了，我此次前来，是为要给小牛马进行力量检测。”

    “力量检测？”

    “对，摄政王和六大家族的人怀疑丛莱私自修炼获得了力量，我一感知到您们进入结界，就马不停蹄地带人过来了。”烛艳继续道，“我是牧训家的从者，本来这事不该我来的，穆宁有事来不了，只好拜托我代替她。”

    秦莺点了点头，说：“烛艳大人，可我在他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罡劲波动，至于魔念，他这种蠢材根本不可能学会。”

    她的话语中轻蔑的意味明显，甚至在看到丛莱脸上的无语后，提高了音量：“我有说错吗？”

    丛莱不与她计较，只是摇了摇头。

    尽管来，能从哥身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算哥输。

    烛艳使了几个眼色，卫兵立时将丛莱架了过去，随后，几个魔念术士持着水晶球上前进行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