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笙休向月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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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漠北相送

    景府。

    “圣上的旨意岂是能随意更改的。”景父往北方恭敬地拱了拱手。

    “那我去宫里请道旨意去驻守漠北,爹,此事还存有疑点,说来也是我失职。”

    “胡闹,如今圣上刚提携你入驻暗卫营的指挥使,岂能你说拱手送人,你到底是入了什么魔怔?”

    “我不在乎!”景琅淡淡的说。

    “逆子!你是要气死我!”

    “好了,你们父子俩少说几句。”景母在一旁劝慰道。

    “你要是去了漠北,以后就不要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咳咳!”

    “琅儿,你就别气你爹了,北方苦寒之地,你总归呆不习惯的,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景琅磕了磕头,见父亲不愿帮忙,不再作任何辩解。

    景父知道他儿子这个固执如牛的性子,如今他怕是拦不住了。

    也罢,那女子遭了酷刑,在去漠北那样的苦寒之地,估计小命早就没了,不如以退为进,成全他这儿子的黄粱一梦。只是这暗卫营指挥使的位置,向来让人眼红,景父只能上报给朝廷,说景琅身体有恙,跟朝廷告了半月的假。

    景琅回屋简单收拾了行李,打算动身离开。

    算算日子,叶笙等人应该到了凌雪县,那里流民居多,不知会不会遭遇有什么意外,当即夜里骑马出发。

    .....

    叶笙也不知昏沉多久,眼皮沉重无比,身体轻飘飘的,脸上手上黏糊无比,待她努力睁开时,天色已经昏暗,眼睛刚好能适应这样的灰色光线。

    她听到哐哧哐哧的车马声,探出指头试图擦尽额头上腥味的东西,可越擦越浓,眼眶里尽是过滤好的红色人像。

    “叶家老爷好像不行了!禹州那边怎么交代?”

    “哎,似乎染了瘟疫…你们离远点,可别沾染上!”

    “那,要不,就地烧了吧!”

    牢笼前方,有两名骑马的官差低头交流。

    叶笙尖锐的声音刺破短暂的宁静:“我爹怎么了?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爹,我愿为奴为婢,求求你们了!”

    官差打开牢笼,一手拽住她的长发,扔了下来,嫌恶的用脚勾了个勾叶笙的下巴:“鬼叫什么,抬起头来!”

    叶笙颤抖的抬起头,哭的眼泪鼻涕,忍着恶心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官差毫不怜惜的一脚踩向她胸前,叶笙吃痛的尖叫一声。

    “你爹都快要死了,你呢,想好好活着,就把哥儿几个伺候的开心了,也不是不能留你一条性命!”

    火光中,叶父双手被官差们扔到了泥地里,叶父满头乱发,脸上沾满污垢,眼角却直直的瞥向叶笙的方向,似乎要说什么话,喉咙深处干咳了几声,胸腹间缓缓的波动了几下就停断了。

    “爹!”叶笙死死的盯着官差,那眼神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活生生剥皮吃了。

    那凄厉如鬼魅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在场的人无不打了一个冷战。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从未对不起任何人,为何一直有人屡屡害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官爷,您打我吧,我身子硬,我们家小姐前些日子生了重病,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妍儿跪着求饶道,她紧咬着双唇,扯开衣物,露出自己雪白的肌肤。

    兴许是叶笙的凄厉声让他们今日没了玩的兴趣,火烧完叶老爷的尸体,官差二人将他们赶向牢笼。

    “一群贱奴,哼,有点意思,继续上路!”

    叶笙巡视着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个巨大的铁笼,银银月色透过厚重的牢笼,照到她脸上,心里嘶吼,喉咙干干的,现在只能低声呜咽,想起叶父死去的画面,呜咽开始变成嚎啕大哭。

    “哭什么,再哭抽死你。”

    一盆冷水猝不及防的隔着铁栏如数的浇在她的身上,整个皮肤都似在剧烈燃烧般化为灰烬。

    “让你哭,吵醒你大爷的下场,老子没拿鞭子抽死你,已经够仁慈了,还他妈的吵!”

    “走吧,前头就是凌雪县了,到时候烫了一壶好酒,喝两口暖暖身子。”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妍儿从牢笼角落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妍儿小声的哭呛。

    “我没事。”

    叶笙痛苦的闭上眼睛,满口是血腥味,风吹着链条,重重的撞击到笼子边缘处,哐哐声响。

    “活下去,笙儿,活下去。”

    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似鬼魂般幽怨,那是谁的声音,声音忽近忽远,很快,消失在迷雾中。

    “小姐,醒醒!”

    刚到凌雪县,两名官差对视了一眼,意图羞辱她们一番,他们打开牢笼的金属锁,一手拽住叶笙的头发,往外拖去。

    妍儿吓得花容失色,两手死死的拽住叶笙的胳膊。

    “怎么,还当她是千金小姐啊?”

    官差两人撕扯叶笙的衣物狂笑不止,就快要露出亵衣时,一道银刃飞过,官差二人的左胳膊均齐齐落下。

    前方腾空出现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夜色下,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是谁?”官差们惊恐地看向他。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你们当真是禽兽不如,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谢谢!”叶笙俯身捂住胸口间的衣物,低声谢道。

    “姑娘不必客气。”景琅低声道。

    这是我欠你的。

    漠北时值三月,冰雪盖地,肃杀的烈风,马车碾过留下的车辙印,很快被风雪掩盖,两名官差强忍着巨疼,捂着包裹好的断臂,不敢吭声。

    有刚刚这位面具男子的护送,途中再也无人敢对她们动手动脚。

    叶笙身上只裹着一条薄薄的破被褥,嘴唇冻的发紫,妍儿往她身边靠靠,试图给她取暖。

    叶笙哆哆嗦嗦的回复道:“妍儿,他回去了吗?”

    妍儿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低声道:“小姐,那位公子一路跟着呢!”

    男子察觉到她们的担忧,快马追了上来:“前面就是临近漠北的司南镇了,我只能送二位到这个地方了,切记行事低调,不要冒头。”

    “多谢公子,请问公子姓甚名谁,后期我和妹妹一定会登门拜谢。”

    “不用了!”男子夹了夹马背,黯然的留在原地。

    两名官差匆匆跟剩余三名押解犯人的官差交代了几句,乖乖的回到男子身边继续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