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子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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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老五,你很有趣啊

    听完武靖帝严厉的话,陆熠却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给予了他这么大的支持,如果事情还办不成,那只能说明他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别看武靖帝现在答应的痛快,到时候若是办砸了,那绝对会给他拉清单算总账的。

    想想袁崇焕怎么死的,说他谋反就是个笑话,崇祯帝不知道吗。但谁让他前面给皇帝画了那么大一个饼,崇祯帝前期那么支持他,要人给人,要权给权,就是袁崇焕那么不按规矩的处死了毛文龙,当时崇祯帝不也没说什么吗。可几年下来,崇祯帝意识到袁崇焕只是在忽悠他,结果前面爱有多深,后面恨就有多深,最后愣是以谋逆罪把袁崇焕给凌迟了。这个故事告诉了陆熠一个道理,你可以向皇帝提要求,但别随便许诺,否则这就是前车之鉴。

    说实话,陆熠也没想到自己这三个条件武靖帝几乎都答应了下来,不过陆熠心里却没有轻松多少。因为他知道,武靖帝之所以能答应这些,说明即使是武靖帝对江南的局势也没有多少信心,或者说程洛中的死证明了江南并不像武靖帝想得那样尽在掌握之中。

    想到这陆熠也不禁头疼起来,他苦着一张脸对武靖帝说道:“父皇,儿臣此次前去只能说尽力追缴所欠的盐税,盐运使司那边也会向他们传达父皇的旨意。不过想要清理干净江南一地,恕儿臣真的做不到啊。”

    武靖帝没好气的说:“能把朕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就不错了,整顿江南,呵呵,连林曾都不敢夸下这海口,你到是好大的口气。不过朕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盐税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朕凑齐。”

    说到最后,武靖帝的语气又峻厉起来。听到武靖帝再三强调要在短时间内追缴到这么多钱,陆熠也意识到这笔钱可能要有大用,于是他小心的询问道:“父皇,时间上这么仓促,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武靖帝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哎,岁末将至,本就有各个事宜需要支出银两。上半年朝廷整军犒赏已经是所费颇多,不曾想上月临兴道居然爆发洪涝,朝廷为了赈灾已是是捉襟见肘,如今连治理河道的银子朕还在头疼呢。况且西边上最近可是不太安分啊。”

    听到前面的话陆熠也想到今年是发生了不少大事,想来朝廷也没少花钱。可最后一句着实把陆熠吓了一跳,西边?岂不是大夏,大夏自从二十五年前两国大战签订条约之后,已经维系了多年的和平,难道又要打起来了吗?莫非刚刚武靖帝一直在看的奏折和堪舆图就是大夏边境的情况?

    正想着呢,武靖帝示意让董顺先退下:“董顺,你先下去,通知诸位阁臣半个时辰后来御书房见朕。”董顺低眉行礼:“诺,老奴这就去。”之后走出了御书房,走前还将房门轻轻合上。

    御书房内只剩下了武靖帝和陆熠两人,房内突然安静的可怕,陆熠一时间也不明白武靖帝此举是何用意,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恭敬的站在原地等待武靖帝发话。

    武靖帝悠悠的说道:“老五,你似乎很不想为朕做事啊。”陆熠连忙否认:“哪里的话,父皇误会了,儿臣绝无此意,儿臣身为皇子,自然是要为国尽忠、为父皇尽孝的,只是儿臣天性痴顽,实在是怕有心无力啊。”

    武靖帝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哦?是吗?天性痴顽?这可和朕了解的不太一样啊,你可知道,这次江南之行钦差的位置可是很多人都盯着呢,不提你那大皇兄和二皇兄,就是老三甚至是老八,朕要是让他们去,他们也必定是千恩万谢的。”

    “是啊,能在父皇你面前多多表现自己,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我又不稀罕你那皇位。”嘴上却是说道:“几位皇兄不论才干、学识、经验都远甚于儿臣,儿臣自愧不如,自然不敢献丑。”

    武靖帝到是显得颇有兴致的问道:“哦?没想到你对你那几个兄长评价到是甚高啊,那朕问问你,在你看来,你那几个兄长谁比较适合继承朕的位置?”陆熠被武靖帝这一问给吓了一激灵,我靠,这是我能说的吗?

    陆熠为难的说道:“父皇说笑了,父皇正值春秋鼎盛、德泽有焉,还未到讨论后继之人的时候、况且父皇在位数十年如一日,励精图治、英明神武,这天下可须臾离不开父皇,父皇何出此言。”

    武靖帝并没有理会陆熠,反而提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对了,你进献的那张杜康酒方很不错,不过短短两月,内库已收益了数千两白银。托你的福,皇宫今年大家也能添上几件新衣了。”

    陆熠笑着说道:“父皇高兴就好,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武靖帝反问道:“这么大一笔银子就这么给了朕,你有没有后悔?”陆熠义正言辞的回道:“自然没有,只要能为父皇分忧解难,别说区区一张方子,就是孩儿的身家性命,儿臣也绝不吝惜。更何况父皇还赏了儿臣半成红利,儿臣已是感激不尽。”

    武靖帝仔细看了陆熠良久说道:“看来你的确不在乎,真是难得。你可知若是你的皇兄们得到了这张方子他们会如何?”陆熠挠了挠头,怎么又扯上了他们,只能说道:“儿臣不知,想来皇兄们定会妥当处置的。”

    武靖帝淡淡一笑:“他们一定会死死的守住这张方子,对他们而言,这可是只会下金蛋的鸡,自然要牢牢的抓在手上。”陆熠坦然的对武靖帝说:“儿臣无能,这张方子儿臣守不住,儿臣拿着它,无异于小儿执金于闹市,儿臣这小身板可担不起。”

    武靖帝细细的打量着陆熠说:“的确你是守不住,但这不代表你没有别的办法,你之所以这么大方的献给朕,最重要的是你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陆熠有些诧异的看向武靖帝,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武靖帝看透了。没错,陆熠一个人是守不住这张方子,但他可以联合他人,拿它做交换等等,就是直接找上陆炯或是陆炫他们也一定会欣然接受。陆熠有信心即使是用上别的办法他也能掌控住杜康甚至整个酒业,但陆熠只是把这当做是游戏之作,他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一旦发现有人动了心,陆熠直接就把整个方子抛了出去,对,他不玩了,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的想法。

    武靖帝又继续说道:“没有人不喜欢钱,包括朕。百姓辛苦终日为的是有钱来维系一日三餐,世家大族嘴上说的仁义道德,背地里不也是算计利益得失,朝廷衙门各司其职,也是希望多得财源让国富民强、天下太平。即使是朕,说起来富有天下,可要是没有银两那也是寸步难行。”

    关于这些陆熠还是很认可的,作为拥有前世记忆的他来说,可不像那些腐儒那样提起银钱就是满脸嫌弃,仿佛一旦沾染了铜臭之味就污了自己的清高。前世有句被大家广泛认可的俗语,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小到个人,钱是英雄胆,没有钱连吃喝拉撒都成问题;大到国家,各国之间经济竞备不就是比的钱吗。

    前世明朝最后怎么没的,说到底就是老百姓和国家都没钱了。百姓没钱活不下去了就只能造反,国家没钱既不能安抚百姓又不能镇压叛乱,最后搞得连军队都没钱变成了反贼,崇祯帝还得求着大臣们出钱,可不只能亡国嘛。

    武靖帝又看向陆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老五你小小年纪就能看破这身外之物,朕的儿子居然是这种高洁之士,朕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陆熠憨憨一笑:“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武靖帝摆了摆手:“老五你这些年来一直表现平平、毫无波澜,可这两个月着实让朕大吃一惊,朕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说着武靖帝走到陆熠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真是带给朕太多的惊喜了,朕有时在想,如果把这个位子传给你会怎么样。”

    陆熠听完丝毫没有高兴的心思,反而吓得冷汗直流,武靖帝越是说的云淡风轻,陆熠越是战战兢兢,一个轱辘翻身跪下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就没有这般心思。儿臣的才具莫提与父皇您相比,就是相较于几位皇兄也是萤火比之皓月,儿臣从未敢有如此奢望。”

    武靖帝却笑着问道:“为什么不敢?都是朕的儿子,你当然有这资格,哪个皇子不想着入主东宫甚至君临天下。康王和穆王不就是这样才争的难解难分吗,还有肃王,他难道就甘心当个旁观者?就是老八,虽然表现得和你一样远离是非,但朕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渴望、不甘和委屈。唯有你,似乎从未想过这个位子,甚至还表现得颇为抗拒。有趣啊,既不贪财也不图权,朕怎么不知道我皇家还出了个圣人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