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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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 古墓骊影(8)

    (小少爷明佛理,小尼姑唱情歌。)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让小施主看穿了,老尼本该清如水、明如镜,情心枯槁、名利皆空,但熟料到几十年的修行不深,定力不够。

    远望云崖的悬浮寺、山顶的紫云观和更遥远的朝霞寺,一想到它们都占据在东方,不仅遮挡我普福庵弟子早迎朝阳的视线,还要每天先于我们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老尼这个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不能不拜,又拜的不情不愿!

    真真是罪过啊!”

    “那就不拜!有什么罪过?对东方怎么就不能不拜呢?老师太,您不是常讲,‘如来自西来,观音居南海,普陀神山在东南’吗?

    东方虽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但也不过是‘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您何不每天早上面朝南方稽首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年来老尼一直糊涂啊!怎么就没有参透这些呢?今天听小施主的高论,如醍醐灌顶。小施主真有仙缘神识啊!不愧是留洋公子!莫非你能向佛?”

    “嘿嘿嘿……老师太,我可求不了道也修不了仙,佛缘我结,但‘向佛’就免了吧!因为我的命运多舛,此生注定杀伐之心太重!”

    “罪过罪过!小施主可不要说‘杀伐之心重’,要知道‘放下放下’,放得了仇恨便下得了战马……何不早早放下仇恨的心念,回头是岸呀?”

    “师太!放得下吗?‘树欲静而风不止’,恶人当道,良善悲苦,佛不治恶抑或佛难治恶,那人就要自己去制止呀!”

    “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唉!老师太啊,我看当今乱世之秋说这话不切实际,要改成‘善不一定有善报,恶不知多久才有恶报’还差不多!”

    两人的高谈阔论把周天晾在了一边,周天在想着他的缩阳神功这几天又进了一层。就在云苓和老师太两人正说着,周天在一旁正想着时,“噔噔噔”,小跑过来一个“值使尼”(就是安排一天事务的尼姑)。

    这位值使尼四十岁上下,身材颀长,属于那种长相中等、细眼精明的人。她温柔滴看了一眼周天和云苓少爷,对住持师太说:“阿弥陀佛!住持早安!刚才‘术道尼’(就是懂得术数、天文、占卜、观星象的尼姑)传来话说,三天后要有大雪,我们需派人下山购物。”

    住持师太想了想,说:“我们庵内的香资善款早已告罄,多日来全仗着周施主和云少爷他们的馈赠。

    此次下山……看来还需劳烦恩人们,让你们出钱又出力,救我等出苦海,普福庵无以为报,也只有多为你们念经祈福了,请佛祖保佑你们早完成夙愿!

    唉……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派来了大善之人拯救弟子们,这都是老尼的无能啊,罪过罪过!”

    “呵呵呵……老师太的收留之恩也属不轻,还请不要再客气,我和云少爷今天就下山,可好?云少爷。”周天笑着答应说。

    云苓点点头。值使尼问老师太:“那……师太!还让了然和寂修她们陪公子们他们去吧?”

    “各位施主的意下如何?”老师太一脸的微笑问道。

    云苓少爷笑了笑,将手里的几把小巧的柳叶飞刀装进了宽大的长袍里,冲周天笑笑,然后说:“行!没事的,你们放心!我们七个人,老路熟地方,吃过早饭就出发。”

    本该日出三竿光芒万丈的时刻,天却阴沉沉的,浓云密布,寒风刺骨。

    包裹严密的七位女尼下山了,其中的周天父女和云苓主仆三人也都剃掉头发女尼打扮。

    山路很窄,石阶很陡,两侧的树下从上向下,由疏变密、由低变高,有青色的针叶林,也有落叶的阔叶树,而草色枯黄、惺忪稀少。尽管如此,把小路也遮蔽得更加黑暗。

    云苓一边走一边扯拽着自己的棉袍,若有所思。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想我云家小少爷五年未见父母面,来到家却见了“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深”,真正是“烟花易冷人事易分”,我不能就这般“浪迹一生”,我要寻仇人、报家恨……

    其实,此时的他这个假尼姑已经比真的还真,就是这里里外外的衣服穿着不舒服。

    “了然!唱首你老家的民歌惊惊鸟吧?”说话的是寂修,三十来岁,长得白白胖胖,人很体面,性很温柔。相对于了然,她成熟、练达了很多。

    了然只是一个青涩花蕾,当然,这青涩已经初尝了周天给她带来的尖厉的情感上的苦涩,与周天的几番精神缠绵都让她又惊又喜又苦又痛,可总也割舍不去,舍不得放弃。

    她那椭圆的脸型线条柔美,眉眼之间相当清秀。她的肤色白净,微微敞开的蓝袍领口处,此时正露出纤颈的一片雪白肌肤,似有体香散发出来。

    “一月梨花白皑皑,

    二月杏花带雨来。

    …………

    冬月无花无郎采,

    腊月梅花斗雪开。”

    歌声婉转如莺啼,嘹亮中透着无限的甜美。一曲终了,云苓由衷地赞道:“了然小师姑的歌声真美,看把山鸟都比跑了。”

    “云少爷就是嘴甜,会逗人开心,我爱听!”

    “你是湖南哪里人?”

    “湘西龙垣。”

    “哎!周大哥的家在安阳,云少爷,你老家在哪里?”这个寂修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云苓笑笑说:“北平东城门外”。

    了然惊讶地看着他。

    “呀——小弟!你不是说你的身份就连老住持都没有告诉吗?怎么告诉她们俩了?”

    “我说表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地责备俺家少爷?她们俩与俺家少爷有情分、相好了好不好?”

    “要你说?我哪里有责怪他了,我在担心他行不行?不听话!‘留恋花丛时时舞,不惜生死一狂蝶’。大仇未报,连仇家都不知道,就这么不避不隐、明目张胆的把自家身世向人和盘托出,绝对是错误,错误!知道吗?”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俺家少爷说啥和向谁说自有他的道理,说啥是啥,想怎样就怎样……”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花痴啊你?他哪儿都好,放屁都香是吧?他犯了错你也护着他?像个护崽子的母狼似的。”

    “哼!俺家少爷就是对的,咋了?我从小就和俺家少爷吃睡在一堆,我身上的每一根毛发,俺家少爷都摸过,俺家少爷身上的一根毛,我都要拼命护着。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俺家少爷错了也是对的,对的也是对的。”

    “你?嘁!……好!你护你护,啥时候趁你睡着了,我捆上你扔到山沟沟里去喂狼,我看你还怎么给我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