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仙圃
虎纹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是为英招。漓凤面对如此神兽,自然不敢相瞒,将前因后果叙述了一番,隐去了凌安的相助。
“还望仙君通融。”
英招打断了她的话语,眼神不善地盯着不速之客,“世人命数由天定,生死不在于我。守护仙圃才是我的要务。念你一片善心,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你擅闯之过,还不速速离去。”
面对逐客令,漓凤思绪如沉云压上心头,闭上眼,随即睁开,定定的看向神兽:“抱歉,这瑶草我非要不可。”
英招眼角微抽,“怎么,你想动武?”
漓凤轻轻咬了咬嘴唇,浑身虚软,紧握郁华剑不敢松手,冷汗才透衣而出,“人命关天,恕在下无礼。”
“气势很足呢。”英招语带讥讽,目光颇为不屑,它不信这个小妮子有多大能耐。
漓凤手持长剑,挟毕生力道直劈而去!“呼啦”一声,剑风已起!
英招甩着虎尾,任由剑风扫过,停在原地,不动如山,周身的气势反而高涨。
“冥顽不化。”神兽一声低吼,张牙舞爪,腾空咆哮,势如猛虎扑向漓凤。
情急之下,藏于袖中符飞了出来,空中急速扭缠为一条长绳,如蛇一般极速缠上英招,将它紧紧捆缚,无法动弹。这是顾云曦赠给自己的符箓,没想到关键时刻发挥用处。
被困的英招眼底一片的狠厉:“大胆女娃,我要将你头颅摘下作为花泥。”
乘此空隙,漓凤赶紧在漫漫花圃中寻觅,令她激动的是,在仙圃最东侧发现瑶草,它散发着乳白色的淡淡光芒,一股奇异香气绵绵不绝。
漓凤迅速地将它采摘下来,正要转身,背后英招嘶吼了一声,回声低徊盘旋,震撼人心。
她蓦地微微一震,手握瑶草,浑身放着淡黄色光芒,看到挣脱绳索的英招,兽眸射出凌厉到了极点的凶光,一步一步逼近,漓凤不由得连连后退。
“把瑶草放下,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死无葬身之地。”英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警告道:“你看看底下!”
漓凤被逼到园圃的边缘,她余光一瞟,退后一步即是渊深百丈,万丈悬崖,白雾凄迷横锁,已无路可走。
“你可知失足落下的后果?”
她当然知道一旦落进了深沉的崖底,再无任何生还的机会,不由得捏紧了瑶草,放弃是不可能的。
“找死!”英招仰天长啸,二话不说的四足跺地,震得整个仙圃嗡嗡作响,身形就像巨弩般的激射而出,根本无法躲开。
这次上天不再眷顾,漓凤被飞奔而来的气流卷了起来,随着那纷飞的花瓣一起跌落深渊。
英招探头对下张望,崖下深黑一片,时不时升腾起龙卷风一般的浊气,贯通天地之间,不辨景物,喃喃道,“真是有来无回,可惜是咎由自取……”
下坠过程中,崖风冷冽如刀,围在她的身体四周狂暴地呼啸刮着,刮到身上脸上,立刻割开了好几道细小的口子,束发的簪子被风割为两截,缕缕发丝也随之截断。雾中有些很诡异的气息正在缓慢游动,丝丝缕缕的雾气像蛇一样地游了过来,在极短的时间内,缠绕整个身躯。她无法确认那些丝丝缕缕的力量是什么,她所能看到只是丝丝缕缕的雾气罢了。
随着雾丝奇异地渗进她的肌肤,没有鲜血流出,却感觉到了清晰的痛苦和被切割感觉,如同被无数万把锋利的小刀凌迟着。
身子在不断下坠,人的意识逐渐被侵蚀,眼前一黑,混沌迷蒙,她仿佛陷入一片黑暗的虚空,深邃无比,恐惧、无奈涌上心头,更多的是无力!难不成自己真的葬身此处了?
漓凤举起双手伸向了虚空,眼里带着某种狂热和绝望,喃喃呼唤,“谁来救救我!”
对于她的呼救,虚空回应了模糊而微弱的波动,宛若涟漪,又若星光,破开灰暗。周围祥和了起来,一股暖意覆盖心头。
漓凤霍然睁开眼,头上一道炽盛的光束带着熟悉的气息俯冲之下,而她的下坠之势骤止,身体悬停住。尽管她的脸上微带苍白,唇边还带着一抹血色,可是眼前那张清隽面容点亮了她的眼眸。
清渊上仙一手温柔地环抱她,清越的声音锵然入耳:“别怕,我带你上去,”
他食指在空中微屈,结了一个手印,催动沛然的仙气向上猛冲,以期用最快的脱离深渊。
不稍片刻,两人返回到一处平地,漓凤身子往下一沉,两脚稳稳着地。
她对清渊上仙躬身一礼:“多谢仙君搭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你怎么会坠入天缺的漩涡中的?”
“天缺?”漓凤疑惑的抬头,顺着他的目光仰望,西侧的天空正张开一条裂缝,从裂缝处喷薄一团团阴沉的气流,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这一幕让她禁不住心中波澜起伏,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便将刚才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清渊上仙轻叹了一口气,“你闯的天界的悬圃,乃帝后的后花园,由四灵兽看守。英招孤高傲桀,亦正亦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你惹恼了它,才不管是何目的,只管驱逐。若非我需要替天缺净化祟气,你恐怕会灰飞烟灭。”
“净化祟气?”
清渊上仙足尖轻轻一点,飞掠到漩涡的边缘,墨色的长发自他肩头披垂而下,他双目微闭,食指和中指交叉形成神诀,从指间散落出一缕缕仙气,坠入那一团团阴霾中,缺口的漩涡慢慢平息,漫漫似水流动,归于平静。
望着这一幕,她有种从未有过的震撼,这难道就是上仙的实力吗?震撼之余,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升起,她咬牙强忍猛地吸了一口气,人才稍稍清醒。
清渊上仙降落下来,看到那委顿的面色,意识到不对劲,拉过她的手,拨开掌心,一道刺目的裂痕显现,从鲜红的口子里冒出一丝丝的黑气,“你被祟气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