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了天界之后,三人风尘仆仆,根据天星盘的指示,一连穿越了两州,来到风陵港口。
风陵港口位于相州,是大熙第一大海港。每年夏季,大批从异域出发的商船跋涉万里重洋,乘着海上季风驶入繁华的风陵港口,操着形形色色语言的四海商旅挤满了逆旅和酒肆,大声讲述各种光怪陆离的海外奇闻。
他们乘坐的交通工具依旧是马车,刺客顾云曦的身影稳坐其中,气度沉稳。漓凤第一次出海,对一切事物都无比好奇,她掀开帘子往外瞧,前方有一道瑰丽的淡紫光罩将港口的东北角笼罩,结界上若隐若现的法力十分浑厚,不知道是哪位仙人布置的与凡人隔绝的结界。
马车悠悠地驶过结界,眼前是一条深灰色宽阔的长街,街道两侧店铺林立,挑着各色帘子飘扬。人流如织,有的穿着僧袍,有的身穿青缎衣,大都身上或挎着刀,或背着剑,更有甚者脖子上挂着骷髅串珠,不知道是正是邪。
“到了。”马车停在一家酒楼门前,三人依次下马。
“仙家客。”漓凤抬首仰望酒楼门上悬挂着三字牌匾,轻轻念着。
仙家客总体不算大,上下两层,虽然看着有些陈旧,别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旁边的梦麟开口道:“仙家客临海而建,是专门供灵修者歇脚的地方。”
一进酒楼大门,一位打扮利索的店小二,扬着笑脸将三人迎了进来,阔绰的梦麟特意的选了临窗的位置,点了一桌子名菜佳酿。
因为现在正是午饭时分,酒楼里用饭的客人还很多,几乎称得上是座无虚席。
檀木窗开着,徐徐海风吹了进来,顾云曦举起杯子,润了润嗓子,不言不语地望着远方的海岸线。
小二麻溜地端上一盘精致的糕点和一小碟瓜子,温了一壶上等的桂花陈酿,抖了抖袖子,喊道:“您先吃点开胃的,其他的菜肴马上就上。”然后就急忙的下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邻桌是两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他们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话。漓凤正托着腮,不由得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谈一些各种趣闻。
“去年七月底,有一伙人离港出海,在某天黄昏,他们在海上瞭望到了一座移动的岛屿,过来不久,那岛屿突然高高浮出海面,宛若山岳般耸立着。”
“据说那怪兽的眼睛如同两盏大灯一样,能发出极其刺眼的白光,亮度如同太阳,把整个天空照的如同白昼。”
“那是什么?”漓凤听着十分有趣,不由得问道。
“戴山鳌。”梦麟捏了块糕点放进嘴里,感受着甜味在口中扩散开来,眯起眼睛,一脸的安逸。
“寻常的人没见过世面,以为是海上仙山,其实不是,不过是巨大的鳌罢了。”
儒生感慨道:“今年海市可真的要见大世面了,据说是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啊。”
“你们也是去参加海市的吗?”漓凤不由地扭过头,好奇地问道。那儒生见是一个纤细清丽的女子,话匣子一下子给捅开了,如同说书的先生,滔滔不绝。
“姑娘您是才来的吧,风陵港口年年人满为患,十有八九是冲着海市而来的。”
“到底什么是海市?”
“说起这海市,不得不提三界的三大市,一曰鬼市,二曰海市,三曰妖市。鬼市是诡,海是珍,妖市是众。”
“何解?”漓凤连忙问道,连一旁安静的顾云曦也目露好奇之色。
儒生喝了一杯酒,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鬼市上的东西多是诡异难辨,阴阳不分,犹如人间的黑市一般,需要你有辨别的能力。妖市上的东西呢,来源广泛,种类繁多,那儿的东西,天上有的,地上跑的,但是叫个名字都能寻到。常见的偏多,贵重的也有,开的次数也最多。不过近年来,妖王有意限制了交易,远不如以前繁盛了。”
“那海市呢?”
儒生脸色微红的笑了笑,就放缓了夹菜的节奏,“听我慢慢说嘛,海市一个字:稀。稀罕的地方有三个,地点上稀,不仅仅是因为它设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更因为地点是流动上,能碰上它便是机缘。第二是时间上稀,据说是开立海市的巡海主来无影,去无踪,举办的时间不固定。第三就是物品上的稀,许多不得见的宝贝总能在海市场露个脸。”
“原来如此,有奇珍异宝,当然趋之若鹜啊。”漓凤先是了然,而后有些忧愁,“可是如此不寻常的海市,一不留神就会错过。”
他们正聊着,小二端着满满的酒菜送到,略略听了几个字就知道大概,搭腔道:“你们要是有渡牒就好了。”
渡牒,又一个新名词。
小二动作利索地将菜摆在桌子上,口中还解释道:“渡牒是巡海主发放的通碟,持有者不仅可以通行海内,还可以得知海市确切的地点和时间。”
漓凤总结道:“这不就是海上贵宾待遇吗?”
旁边的儒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是一般修士哪有这种机缘,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寻找吧。”
“不知道哪里可以雇船?”顾云曦忽然开口道。
儒生瞅了他一眼,略微讶异道:“你们现在才订船啊?怕是来不及了喽。海上通行,无非就是商船和客船。出海贸易的商船一般是有固定的船队,且行程是早就定好,坚固耐用的新船基本上都被买家定好了。普通的客船虽然也有,但是来往的航行比较短,远程的船号席位有限,我也是提前三日排了一晚上的队,好不容易才抢到两张票。”
“没想到这般紧俏。”
小二也插话道:“没办法,再过半个月,就是禁海期,港口的船只不能出海。”
漓凤疑惑道:“这是为何?”
“我们这儿,七八月份的风暴频繁,就怕海上那些诡异的生物借着风暴入侵,所以港口会有两个月的禁海期。”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果雇不到船,客官可以买艘旧船,港口那有个陈记老铺,专门卖二手的旧船,您要是不介意,仔细淘淘说不定能碰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