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五五开的我,只能打高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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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伯父

    “白头萧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

    汴梁城,皇宫内,宋帝赵煦看着手中的折子,又看了一眼底下闭着眼一言不发的宰相章子厚。

    “苏老仙倒是活的通透,看来贬他去惠州反倒是成全了他,听说他在那边买房置地,这是准备定居终老了。”

    章子厚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睁眼看着年轻的皇帝,笑着道:“苏子瞻为人旷达,这首诗的意境倒颇为写意,惠州民风淳朴,倒是一处养老的好去处。”

    “他倒是舒适了,朕却要收拾他们旧党留下的烂摊子,既然他苏子瞻在惠州不思进取,那就换个地方,朕看儋州天高路远,朕眼不见为净,他想要养老就去那边吧。”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苏仙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手一首小诗居然撬动了赵煦敏感的神经,自从乌台诗案后,仕途可谓颠沛流离,四处贬诋,没想到好不容易在惠州安稳了几年,皇帝还是不放过他,现在居然一旨把他撵去天涯海角的儋州,即便以苏老仙的豁达也不免黯然神伤,毕竟这个时代的儋州那可是莽荒之地,此去经年怕是回不来了。

    一路爬山涉水,苏老仙带着琼州别驾的任命终于来到了儋州地界,可是眼前的儋州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要不是自己亲至,他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汴梁。

    一路来一望无垠的稻田,农人三五成群耕作在其中,脸上满是期待收获的笑意炎炎,村与村之间是宽广的大道相连,牛马车一路上络绎不绝,还看到了不少夷狄之人。

    等来到府城,更是让他吃惊,高大的城墙,城门口更是车水马龙,两侧数不清的小摊贩再吆喝。

    守城的兵丁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苏轼,然后就把任命书还给了他,非常恭敬地行了一礼。

    “原来是苏老大人来了,王爷已经等候你好些日子了,小的给您带路。”

    “什么?什么王爷?”

    苏轼一脸懵圈,这咋又扯上王爷了,王爷能来这地方,宋朝的王爷可都是圈养在汴梁的。

    “王爷就是王爷啊,您自己侄子都不知道吗?您随我来。”

    苏轼见这兵丁明显也问不出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怀着一肚子疑问跟着带路的兵丁往府衙行去。

    入了城,苏轼更是大开眼界,这那是什么莽荒之地,这简直又一个苏杭啊!市井之繁华,人丁之鼎盛,各种新奇事物闻所未闻,简直让苏大仙三缕胡须都快揪掉了。

    苏轼一路走走停停,所闻所见让他对这位神秘的王爷更加好奇了,大约行了有一柱香时间,映入眼前的是一座硕大的府邸,气派的大门正中挂着“苏府”二字。

    门前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穿着普通的文士衫,手中拿着一把时下流行的折纸扇,颇有些风流倜傥,只是面貌依稀有些熟悉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何处见过。

    年轻人见苏轼一行人行来,立马疾步至身前相迎,躬身行礼道:“小侄苏风向大伯和婶娘问安,见过叔党堂哥。”

    苏轼看着眼前喊自己大伯的年轻人,一时有些懵圈,愣了半晌,看着苏风有些熟悉的眉宇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不疑还是不欺的子侄?”

    “伯父,家父苏不疑,我家中老幺,出生没多久便身体不好,被送去少林,您老早已出仕,故不曾知晓。”

    “原来你是不疑家儿子,唉,伯父之过,这么多年漂泊不定,眉山老家都许久未曾去看看了,你父亲可安好。”

    “伯父安心,父亲母亲皆在广东路,只是总念叨着几位家伯,此次伯父来儋州,我父欣喜不已,不日就到。”

    “好好,没想到能在此偏远之所与不疑相聚,当真是福祸所依,还得感谢陛下了!”

    苏轼毕竟是苏轼,就算吃再多的苦,这张大嘴巴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诸位长辈舟车劳顿,小侄已略备薄酒,请随我来。”

    苏风引着苏轼等人进入府邸,所有家伙事都是新配置的,一应俱全,苏轼一家直接拎包入住,搞得苏轼大呼“破费了”,可是一想到自己侄子孝敬的,又没在客气,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苏风一番好意。

    总算安顿好,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始吃酒,酒是岭南的新酒醉仙酿,对于嗜酒如命的苏仙人,那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过半晌,看到儿子苏过不断地提示,苏轼才陡然惊醒,自己一个贬官第一时间居然没去拜见主官,对了,还有个神秘的王爷。

    “风侄儿,伯父去拜见一下上官,你们继续聊。”

    苏轼略有些酒意,被苏过扶着起身,苏风见状连忙阻拦道:“伯父稍安勿躁,且吃酒就行,那劳什子上官不用见了,现在侄儿就是这里的主人。”

    “什么?你就是儋州知州,为何文书上?”

    苏轼等人有些吃惊的看着苏风,苏过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不由复杂地看向苏风这个堂弟,内心翻江倒海。

    “伯父,小侄虽不是知州,但在朝廷也有个封号。”

    “封号?是何封号?”

    苏轼还没反应过来,但身后的苏过看向苏风的眼神却更加复杂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迷茫。

    “小侄靖南王,总摄岭南之地,而今见这儋州偏远,百姓疾苦,既然朝廷无力管辖,小侄能者多劳,就代管了,以后伯父就是这海南之地主官,自可一展报负,安心牧民即可。”

    “什么!你就是靖南王!”

    苏轼瞠目结舌地看着不动声色的侄子,心中各种思虑袭来,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先回去,这酒席先散了,待伯父好好捋捋,再与你细说。”

    苏轼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让苏风先回去,实在这个消息太骇人听闻了,一时之间,苏轼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苏风走了,苏轼一家则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直到许久,才听见苏轼一声长叹:“唉~我苏氏一门三杰,对朝廷虽未有寸功,但终归忠心耿耿,没想到临到老,却成了反贼,真是天道难测啊~”

    “爹爹此话,过却不认同。”

    苏轼抬头看向苏过,没想到这个最为孝顺听话的三儿子,此时居然有不同意见,倒是殊为难得。

    “噢~你且道来。”

    “所说反贼,这些年反贼出了一波又一波,何曾少了,可是哪个能够与堂弟相比,那岭南之地如今何等富饶,百姓之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今这儋州蛮荒之地,一路行来,所见所闻,父亲觉得,与之苏杭相比如何?故过觉得堂弟与其说是反贼,不如说是天赐正朔,解救万民于水火。”

    苏轼闻言,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终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终归老了,随他去吧。无论是文正公、介甫公还是我辈,一心想为大宋朝找一条出路,但终究都是失败了,没想到最后却应在了这化外之地,爹虽老却没糊涂,你堂兄在岭南所行之事,方是民心所向,变天革地之大事,既然我苏家应运而生此子,今后你就安心协助他吧,去休去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