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回溯,从精神错乱开始
繁体版

第3章 死透了,吗?

    细密雨水,错落打下,一个个朦胧的白色半透明轮廓在这座诡异的小镇中成形。

    恐惧是人类基本的情绪之一,是面对恐怖的事物时所产生的自然情绪,换而言之,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就会感觉到恐惧。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敢吹嘘自己英勇无畏,没有任何害怕的事物,要么他在装逼,要么就是他喝高了。

    方唯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装逼,因为装逼是给人看的,而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当然那个身前的,以及其他城镇中四处游荡的大胖小子们肯定不能算人。

    酒壮怂人胆,酒精是战胜恐惧的最佳工具,它是奔流在血管中的勇士,是穿梭在脑神经中的佞臣,是一粒来自神之国度的神药,能公平地给不同层级不同性格的人带去勇气。

    那就是自己喝高了呢?

    阴沉小镇,怪物横行,还有那锁住自己视线的红蓝月亮,无不在证明这个世界的诡异,一种无法在穿越前的世界所能体会的诡异。

    面对这种诡异,恐惧感才刚刚从神经元处诞生就被无情抹杀了,跟刚刚完事,正叼着事后烟系匹带的客人一样的无情。

    方唯觉得自己肯定没有喝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脑子出现了问题。

    无论是穿越导致自己的灵魂发生了残缺,还是这具身体的脑子本来就不太好使,事实就是此刻自己所拥有的,并不是一个健康的脑子。

    可以佐证这一点的就是,几秒钟之前自己产生了幻听,一个朦胧的,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意识里反复提醒着。

    “别抬头!千万别盯着月亮看!”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越是不让你干什么,就越是想干什么。

    本来还没意识到的方唯,就因为这几声幻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视线就被那两颗月亮牢牢锁住了。

    准确点说,是自己全身都被锁住了,大到大头,小到小头,除了一个似乎不太好用的脑子都被彻底锁住了。

    “我靠!”方唯忍不住在心底里骂了句脏话。

    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啊!不是说每个主角一穿越就是新世界的天之骄子,运用两世为人的经验与智慧在新世界呼风唤雨吗?

    换做自己就天崩开局是吧!

    “写异世穿越小说的作者都没屁眼!”方唯发出最为恶毒的诅咒,旋即又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面对这样的情况自己非但没有产生半点恐慌,反而还有心思进行各种吐槽,自己根本不是这样跳脱的性格啊!

    想到自己的脑子出了点问题,方唯真正产生了恐惧的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意识也不完全是自己,那自己还是自己吗?

    但很显然,现实情况已经不允许方唯进行此类哲学性的思考,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一度以为是错觉,又或者是幻觉,但那两颗月亮在视野里的体积越来越大,红蓝表面也愈发的清晰,并且……

    有什么东西动起来了,某种附着在两颗月亮表面的东西似乎活过来了。

    随着距离拉近,星球表面的细节愈发清晰,方唯才发现这原本是两颗灰白的死星,是附着在表面的某种半透明粘稠物质,为其赋予了颜色。

    它们如同绵软慵懒的贵妇一般,流淌着,烙印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由于视线的锁定,方唯眼中失去了参照物,因而也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

    几秒钟,又或者是几分钟,几十分钟?

    渐渐的,随着两颗星球的形态越来越清晰,方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透过毛孔,从体内跑出去了。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既不像是固体,也不是液体,更不是气体,而是如同舔狗与女神之间那种好数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样难以形容,如果硬要方唯描述的话,那就是生命力。

    自己的生命力似乎正被那些半透明物质抽走,整个人仿佛纵欲过度了一般,空虚又疲惫,要不是眼皮子根本合不了,方唯相信自己一定会当场昏睡过去。

    那两坨红蓝色的半透明粘稠“贵妇”蠕动着,缓缓从星球表面耸立,努力成某种形态,方唯猜测加联想,勉强辨认出了一双蓝色的手,一个红色的瞳孔。

    吓人,真他娘的吓人!两颗月亮和脚下的土地相隔了不知道多少距离,此刻方唯眼中朦朦胧胧的小手和小眼珠子,若是置于月亮近前,该会何等壮观。

    但方唯依然产生不了任何的恐惧情绪,一点都没有,甚至于……还有一点熟悉?就像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如果不是对身体失去了掌控,抬不了手张不了嘴,方唯甚至怀疑自己会向两颗月亮打个招呼。

    “艹,我真的疯了?”

    不等方唯多想,极远处的红色瞳孔提前成形,深红色的瞳孔猛地拉成一条细长的缝隙。

    强烈到足以令灵魂产生颤抖的痛感产生了,方唯的眼白瞬间爬满了细密的血丝,一根根粗大的血管从皮肤之下撑了起来。

    啪嗒,啪嗒——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砸到了鼻尖上,手上,脚上。

    黏糊糊,软绵绵,似乎跟那两颗月亮上的玩意儿一样粘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不等深思推理,方唯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自己的血肉在融化,自己的骨骼也在融化,自己全身都开始融化了。

    一坨坨混杂着黑色毛发的肉泥从头顶滑了下来,被眼睫毛挡了一星半点,随后顺畅无比地落在脚上,地上。

    “卧艹!”方唯猛地扯动了声带,喊叫声从喉咙深处窜了出来。

    一个趔趄,方唯差点扑倒在地,幸好面前有个庞大的物体可以抓握,滚烫,滑腻,手感奇怪,但能给身体提供足够的支撑。

    方唯双手紧紧攥着滑腻腻的青灰色肥肉,脑袋垂了下来,对着肮脏的石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此刻空气是如此的香甜,方唯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真他妈的好吸!

    旋即方唯闪过了一个念头,连忙抬手摸向自己的五官,又拍了拍结实的额头,抓了抓天灵盖的头发。

    “哈哈哈,是幻觉,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方唯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脑子有问题,出现幻觉也很合理。

    “别抬头!”某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再一次在脑子里蹦了出来,骨子里流淌着的作死基因再次蠢蠢欲动。

    方唯瞬间联想到方才幻觉中所经历的,真实感拉满的一切,当即狠狠地拧住脖子向下压,控制住了抬头的举动。

    “居然跟幻觉里的过程一模一样,还好还好,但幻觉跟现实……算了,作死的事情还是不要尝试了。”

    无论刚才的幻觉是不是现实的预演,方唯都不会再去尝试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作为阅览了数十部各类型恐怖片的资深键盘侠,方唯绝对明白作死的下场。

    使劲甩了甩脑袋保持清醒,方唯这才彻底从幻觉的影响中抽离出来,旋即感到耳膜一阵刺痛,仿佛有一千个上了年纪的怨妇在耳边尖叫一般。

    “卧槽!”方唯突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

    感受着指尖与掌心传来的触感,方唯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大片的冷汗从额头沁出,旋即缓缓抬头。

    啪——

    一道灼热的白色气流划过空气,其喷射速度之快,甚至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半透明气爆涟漪。

    仅仅几毫米之后,这道极具破坏性的气流就精准无误的,无情的命中了目标——方唯干瘦的脑袋。

    红的,白的,硬的,软的,稀的,方唯的脑袋瞬间炸开,各色的头部器官组织悉数登场,交织成了一朵血腥的礼花。

    一声闷响,方唯的残躯干脆爽快地倒在了石砖路上,不再动弹。

    没有猛然惊醒,雨势依旧,毫无疑问,方唯挂了,真正的挂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哦吼!真是死得干净利落。”两个身影藏匿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当中,其中偏矮的一位幸灾乐祸道。

    另一位神情有些凝重,盯着方唯的残躯沉默许久,随后发出了一声长叹。

    “准备一下吧,循环又要开始了。”

    似乎对这座诡异的小镇相当的熟悉,两个身影从角落中退出后,沿着建筑与建筑相隔组成的阴影,准确无误地绕过了那些外形可憎,游荡在小镇各处的大胖小子们。

    两人速度很快,迅敏而干脆地穿过了大半个小镇来到了心脏地带。

    天色昏暗,广场四周的路灯不知道通过怎样的方式,散发出了幽暗的光芒,为这座生了病的镇子带来交错的光影。

    一处颇大的中央广场坐落在光影笼罩之下,其不朽的石质结构和不可侵犯的庄严气息,冷漠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诡秘。

    两人选择了一处破败寂静的,似乎是裁缝铺的建筑钻了进去,随后快速地用炭笔在门板上涂抹了一个符号,从内将门紧紧推闭。

    同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两人来到被错落的木板封死的窗户前,各自找了一道缝隙向外看去。

    广场中央,一张巴掌大的卡牌静静地悬浮着,它的存在,仿佛是这个寂静恐怖之地的心脏,跳动着不可名状的力量。

    它的造型诡秘而精致,其边缘勾勒着繁琐晦涩的纹路,似乎是某种古老而强大的符纹,又或是其他不可名状物的冰山一角的描绘,流露出一丝不可言喻的神秘美感。

    咕叽——

    透过缝隙对着悬浮卡牌出神的两人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东西,似乎是由什么质地柔韧粘稠的物体在地面上蠕动摩擦发出的。

    就在两人疑惑之时,声源逐渐靠近,两人下意识贴近缝隙往外瞅着,随后四个大眼珠子的瞳孔同时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

    “卧槽!”

    “泥马!”

    荒败的街道中,一堆掺杂着器官碎片,残破骨骼,黑色毛发的血肉朝着中央广场蠕动着。

    这堆血肉是如此的努力,以至于在其后的石板路上拖曳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就像是给一位落魄肮脏乞丐的脸上画了一道红色痕迹,增色了不少。

    “嘿嘿……嘿嘿嘿……居然没有死,我真是太幸运了……”

    一对遍布着血丝的眼球从血肉中挤了出来,随后一张残破的嘴也同样挤了出来,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音色不断变换,似乎有截然不同的主体在通过这张嘴巴发声。

    “嘿嘿嘿,我居然没死……啊啊啊,好痛啊,痛死我了……该死的,我肯定受了很严重的伤,得赶快治疗才行……”

    “哈哈哈哈,对对对,得赶紧治疗,得赶紧治疗啊!”

    “痛啊,真的痛啊,我好想走慢点啊……可是我必须得走快点啊,不然肯定会流血过多而死的吧!”

    藏匿在裁缝铺中的两人通过夹杂在血肉当中的肮脏绷带,以及血肉底部那碎裂的五官似乎发现了什么,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猛地后退,像躲避瘟疫一般缩到了房间角落。

    满头大汗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便从对方的神色中获得了答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小镇门口那个倒霉蛋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