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康医院附近的一所24h营业的咖啡厅内。

    李严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醒来，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手机时间，些微蹙了蹙眉。

    ‘都快凌晨三点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既然判断出爱康医院严格控制病人对血库的使用，会将血库的血外送出去。

    而且很有可能外送给亘太集团那位需要血的高层。

    李严决定从这条线索下手，看一看能不能调查出亘太集团高层和红桃K的信息。

    此刻他已经睡了一觉，可苦了坐在医院里盯梢的王猛与刘雪琴。

    爱康医院内。

    血库房不远处走廊座位上。

    王猛这会儿仰着头使劲打鼾，震的周围一圈看病的病人纷纷坐远。刘雪琴强行撑着眼皮，一动不动的盯着血库房动向。

    突然她看见一辆小车从血库推出来，使劲摇了摇王猛的胳膊。

    王猛迷迷糊糊说着：“怎么了，这个点...是要去打灰了吗？”

    意识到自己不在工地，立马揉了揉眼睛，跟了上去。

    ......

    破旧的五菱宏光面包车内，王猛坐在驾驶员位置，眼睛仔细盯着前面一辆黑色货车。

    他跟刘雪琴亲眼看见，从血库里推出来的一车子血袋被转移到这辆黑色货车上。

    “主人你放心，刚才趁他们不注意，我化作泥浆偷偷把刘雪琴的厕纸贴到车子下面。我们一定不会追丢他们的。”王猛信心满满说着。

    “不过，主人你真有正义感。私营医院卖血赚钱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实在是太不道德了。”

    “骗我们去献血，竟然偷偷转手把血卖了！太欺负我们响应号召的老百姓了！”

    王猛说了一圈，却没想到李严一点反应都没有，突然心有点慌。自己是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主人...不会想把血抢回来...

    ...自己卖掉吧！！！

    对于李严，王猛是又敬又畏。

    完全猜不透对方心思。

    说他善良吧，他也有特别凶残的一面。说他凶残吧，他有时候也挺关心他们这些手下。

    看着黑色货车最后驾驶进一座郊外庄园，五菱宏光远远停了下来。

    车内，李严拿着望远镜，就见着庄园内一群穿着西装的人将装着血袋的小车推进一处楼宇。

    “不至于吧？”王猛嘀咕着，“能住在这种庄园里的人非富即贵啊，怎么会看上卖血的三瓜两枣钱？”

    “对了。”李严想起王猛隶属的夏建公司也跟亘太集团有业务来往，“大猛子，我问你，亘太集团的领导层里有那种年纪特别大，身体不太好的人吗？”

    王猛挠了挠自己头发，寻思了一阵子，“亘太集团成立三十多年了，抓住了房地产发展的高速期，在天江城里有很多资产的。”

    “要说他们领导层里年纪特别大的，那肯定是当初成立公司的元老们了。这些有钱人早就实现财富自由了，也不怎么露面。”

    “好吧。”问了等于没问，李严挥了挥手指，“下车，进去看看。”

    “主人啊，这庄园里面全是保镖，他们说不定都配枪的，我们怎么进去啊。”王猛诧异了，眼睛瞪大宛如铜铃。

    李严替他掸了掸肩膀上头皮屑，整理好衣领，和善笑着：

    “我跟刘雪琴进不去，不代表你不能进去。”

    “我们相信你有能力安全进去，并且全身而退的回来。”

    “你也要相信自己，知不知道。”说完，轻轻拍了拍王猛布满横肉的脸。宛如鼓励一位没有信心的小男孩。

    一直没说话的刘雪琴也跟着附和，朝王猛点了点头，表情里信任满满。

    大猛子，我刘雪琴绝对信任你。

    ‘我特么！’王猛欲哭无泪了，真把我当刺客信条啊。我虽然是泥浆做的，但也经不住一堆龙精虎壮的保镖们群殴啊。

    保不准我被逮住，就送去切片研究了。到时候你们会不会来救我啊！

    我怕等不到你们营救，我...会扛不住就背叛组织了。

    富丽堂皇的庄园内，一道细长的泥浆正缓缓通过下水道口进入一座楼宇。

    在泥浆中间，一个无线微型摄像头与耳麦被王猛好好保护着。

    他从厕所里马桶出来，化成人形推开天花板，又继续化作泥浆在天花板上缓慢流动。

    车内，李严就看着手机中监控画面不断向前移动。

    刘雪琴通过耳麦，定位着厕纸位置，帮助王猛导航。“一直走，等一等我感受一下，左拐...”

    十分钟后，王猛来到一处天花板窗口，他调整位置，让微型摄像头正对着窗口下方。

    借助手机，李严就看见一座古希腊风格的大浴室。

    浴室里立着许多尊赤着上半身的女神举着水瓶的雕塑，金色兽状的洗浴器械锃亮发光。

    浴室里蒙蒙水雾里，一个人影正在泡着澡，在他身边一群西装笔挺的人伺候着。

    ‘挺会享受的啊！’李严寻思着，注意到这些西装侍者的脸庞，目光微微一顿。

    这些西装侍者，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机械地听从浴室里人影的指挥。

    这麻木表情，怎么那么像被自己推下烟囱的红桃J。一双空洞洞的双眼，既无喜悦也无悲伤，甚至都有点像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还有在血眼结社聚会上，戴着壮年与青年面具的人的眼神就是这样，麻木冰冷，毫无灵性生机。

    就在这时候，一声衰老的叹气声响起。

    紧随其后是出浴时哗啦啦的水声，一位西装侍者给洗浴的人影披上一件紫色的浴袍。

    是一个老者，年轻时候应该很英俊，长着鹰钩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目光疲惫的走向一个堆满血袋的桌子。

    老者伸出纤瘦苍白的手指，手指上布满了皱纹与老人斑，长且锋利的指甲如弯钩一样。

    “啪啦！”他用指甲刺穿一个血袋，贪婪的吸食饮啜着，鲜血从下颌流下，将他裹着的浴袍染红。

    画面诡异血腥，一旁西装侍者却仍纹丝不动。

    王猛吓得泥浆抖了抖，竭力控制住自己情绪。

    特么的，这TM喝献血也不怕带病毒，感染爱死病。

    哦对了，好像医院献血前会验血的。

    李严拿着手机的手也颤抖着。

    这...不就是吸食人血吗？

    这个老头就是红桃K吗？

    他抵抗衰老的方法就是吸血，代价就是一堆急需用血的病人没有血用，一群小朋友营养不良。

    根据红桃K说法，在这个零和博弈的世界，有些人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代价，是他人养料。

    他所推崇的作为一名狼藏在羔羊里狩猎的快感，不就是极致精英主义的丛林法则吗？

    从内心里，这个喝血的老者已经把自己视为超越人类的存在，是食物链上方的人类捕猎者！

    人类只是他的养料，是他抵抗衰老的代价。

    彻头彻尾就是个怪物！

    还有那一群麻木的西服侍者，里面应该就有之前戴着壮年与青年面具的人。

    “砰！”

    老者眉毛皱着，眼睛里有怒意，将手中还没有喝完的血袋摔到地上。又拿起几个血袋，品尝过后都是愤怒的扔在地上。

    ‘对血袋里血不满意？’李严猜测着，医院血袋的健康程度肯定比不上从儿童身上抽的血。

    但是天天抽儿童的血，也很容易暴露自己。没有儿童血的时候，用医院血代替？

    “扑通！”

    老者推翻摆放血袋的桌子，眼光中带着猩红，随手拿起一个血袋，扬长而去。

    散落在地板上的破碎血袋，正不断从里面流出鲜血，鲜血浸满了地砖，涌向边缘缝隙。

    鲜血如镜，倒映出一群西装侍者麻木呆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