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动武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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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天发杀机

    画面转回战场。

    李书生已经将山脚下的寇贼杀得一干二净,那片土地已然被鲜血和尸体铺满,唯剩下李书生还依旧屹立在战场中央。

    “驾!”一阵马蹄声传来。

    李书生猛地一回头,目光所及之处,何良运驾马首当其冲。

    他想到,李书生又一次使用了“犼”的力量。

    而这也意味着,自己可能需要再次施展阴阳八卦帮助他化解“犼”的山海之势;只不过这次并没有《养生主》的帮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

    鲜血的气味太过浓厚,加之“犼”的山海之势太过强烈,惹得马儿只是停在了战场边缘,不敢再前进半分。

    何良运则只好下马来警惕着跑向李书生。

    “来了啊良运。”李书生见何良运朝自己而来,将“犼”的山海之势收回来体内,又恢复到了原先那般潇洒自如的模样。

    “你…你能控制住“犼”的势了?”何良运惊讶地看着他,合着自己刚才的思想工作都白做了啊。

    “嗯,看来尉迟小姐的术法挺好用的。”李书生回道。

    而在他身后的秦木兰等人,看到这一幕后整个人木讷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战场中央的李书生。

    她理解李书生想要立军威的想法,但这么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秦木兰试问,哪怕自己拼尽全力都做不到这种地步,特别刚才在天空中盘旋的四条龙影,仅仅那龙影就需要自己费很大的工夫了,而李书生居然真的自己将山脚的寇贼全歼了,她皱紧眉头,看来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位“天南主”的实力了。

    白三味则站在外围,看着满是杀气的李书生,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一阵后怕刺激着他打了一个寒颤。

    李书生拍了拍何良运的肩膀,随后提刀向着先遣军的方向走去,哪怕此刻他的身上并没有山海之势,没有凶煞之气,可此刻的空气却如凝固了一般,让人窒息。

    不过这种感觉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如银铃般的声音都传来而消散殆尽:

    “都解决了吗李书生?”

    那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尉迟学蕾,而其中,似乎是包裹着一阵暖流,如沐春风,拂过众人的心头,带来一股心旷神怡之感;同时又将战场之上漂浮的煞气扫净,让马儿能够继续前进,不至于被煞气逼得走不了道。

    “道家天官的静心诀吗…”秦木兰嘟囔道,看来这位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

    李书生感受到了尉迟学蕾的术法,朝着她微微一笑,说道:“解决了。”

    说罢,李书生牵回了自己的马,来到了先遣军队伍之前,高声喊道:

    “诸位,继续赶路!”

    倘若上山,先遣军的目标太大,可眼下东瀛已然知晓大夏派出先遣军一事,加之渡边麻岛之死,自不可能再不重视;因而就算山上有伏兵,他们也必须上山。

    而在此下山,便将会是完完全全的拼死杀敌了。

    “哎,关念,你说咱李将军到底是什么境界?”白三味在队伍中微微歪头对关念说道。

    关念思考了一番,也只好轻轻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倒是一旁的洛守川盯着李书生,缓缓开口:

    “玄境巅峰,地官武夫,可能还是道家天官。”

    这些话落下后,白三味彻底不淡定了:

    “什么?!势武法三修?!”

    ……

    东部码头下的祭坛中,又有一团藤枝火炬的火焰被吹灭。

    祭坛前的黑袍人再次睁开双眼,他的双眸极其深邃,其中仿佛容纳了星辰游动。

    许久后,他的双眼恢复了原状,冷漠地转过身来大喊道:

    “来人!”

    突然,一位忍者呈跪姿,出现在了黑袍人面前。

    “去告诉武田大人。”

    “鱼儿咬钩了。”

    ……

    同一时间,尉迟学蕾突然停了下来,闭上了眼,身上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升起:

    “停下。”尉迟学蕾对李书生说道。

    李书生曾在诸葛怀心推演的时候从她的身上感受过这股气息,和此刻尉迟学蕾的气息一般无二。

    他旋即大喊一声,示意众人停下戒备。

    等到尉迟学蕾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中似是充满了无数星辰,绽放出了一股紫色的光。

    “在我面前窥探两次了,真当我没脾气吗?”尉迟学蕾双手掐诀,口中念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五贼在乎手,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事在乎身。”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轰然间,世界上的乌云仿佛消失不见,抬头望去,数以万计的星星璀璨夺目地亮起;不论此前黑云压城,密不透风的黑寂和漫漫无边,旷野之上的草莽,在此刻群星闪耀之际,让人分不清眼下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等到尉迟学蕾的双眸流下两行血泪,这天地才算是回归到了原本的样子。

    ……

    祭坛内,黑袍人刚刚得意地说完那句话,下一秒却一口鲜血吐出,身子一软,颤抖着跪在了地上。

    “祭司大人您怎么了!”一旁的忍者赶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滚开!”黑袍人大手一甩,将眼前的忍者甩飞离出去,另一只手很狼狈地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去告诉武田大人,不惜代价一定要杀掉大夏来的先遣军!”

    祭司这般有些痴狂和愤怒的样子那忍者此前从未见过,那股让祭司大人口吐鲜血的力量是从何而来?

    “是。”

    那忍者不敢多想,眼下只能快速冲出祭坛,找到武田龙也。

    “这股气息,西卫的人。”

    “大夏已经派出四方卫了吗…”

    “再来人!传我号令,派出第一批审判军!”

    “我要让四方卫的人付出代价!”

    ……

    画面再次来到战场上。

    尉迟学蕾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将脸颊上的那一行血泪细细擦拭干净后向着身后望了望。

    算算时间,袁未周应该已经就位了。

    暴露术法被东瀛察觉后,那帮寇贼为了不再失败,势必会派出数不尽的高手来想方设法杀死自己;届时,袁未周的乾坤扇,将是唯一能挽救自己的法器。

    就在尉迟学蕾思考之余,秦木兰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尉迟小姐可是四方卫的人?”

    所谓“四方卫”是三年前横空而出的一个组织,没人知道是谁组建了他们,只知道这是三年前平定鬼潮的绝对主力;它们总共有四个分支,为“东南西北”四卫。

    东卫掌“山海”,西卫掌“术法”,南卫掌“武功”,北卫掌“灵兽”。

    遮天目,攻人魂,正是那四方卫之西卫的首领所独有的术法。

    “是。”尉迟学蕾如是对秦木兰说道。

    她扫射了一眼在场所有人,除了李书生之外,无一不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她又淡淡地说道:

    “继续前进吧,前面的路会越来越难走的。”

    沿着崎岖的山路,先遣军一路潜伏而上,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可也怪在这一路上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秦木兰向着山上看去,上山已经耗费了众人整整一天的时间了,可就是这一天却出奇的安静与祥和,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鸟鸣,这座山,仿佛就像是独立于战场之外的仙境一般。

    按理来说,西卫的力量一暴露,东瀛肯定会派出顶尖力量以除后患,可他们竟然并没有选择在最适合的山路上伏击。

    如今一天过去,先遣军已然上山,可山顶竟然也没有伏兵。

    “怪了,这一路上顺利的有些过头了。”白三味说道。

    关念歪过头来看了看他,又从山顶向下看去,仍然是一片祥和宁静,有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确实有些太顺利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木兰说道,“自古博弈,慌乱向来都是大忌。”

    攻心,往往都在攻身之前;岂不语如何,便已定乾坤。

    晴空之下,满山草绿勃勃,李书生将心思单放在远处那独享荒凉的沙地,辽辽疆土尽是败瓦残砖,而那灰砖堆叠而成的废墟之中,似是有一瞬间,那废墟中有一块区域与周围脱节了。

    这变化只发生了一瞬间,寻常人恐怕看一辈子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却被李书生所察觉到了,他并没有叫停众人,而是一边前进,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接下来说什么话,你们都不要有任何反应。”

    “底下有埋伏,等会到了山下的废墟处听我口令。”

    可一旁的尉迟学蕾却如此回应道:“李书生,你应该知道前面的埋伏,有多强;身后那些先遣军碰上了,死亡的风险有多大吧。”

    山顶的风总是比山下凛冽,吹得李书生发丝乱舞,可纵使如此,哪怕坚毅的太阳如沐浴般倾洒,李书生的眼里已经有股无法拭去的自信与光亮。

    “我懂,所以我才会说听我号令。”李书生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每踏一步,都是沉重,铿锵,“他们是士兵,不是温柔乡里养出来的花架子。”

    他是第一次做首领,因而不可再像从前自己独行般无畏与莽撞,身后的担子注定了前方逍遥的将不再是那个风华意气的李书生。

    而尉迟学蕾在意的并不是李书生如何回答,她看着眼前这仍然潇洒的少年,只是要在李书生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好让他日后迷途知返。

    他说他知道,可倘若真的知道,就不该自己上前迎战渡边麻岛。

    将军,是对战的核心,而不是冲在前面,为了表现自己多么强大的出头鸟。

    下山的路也并不平坦,接连而过,就也耗费了众人一天的时间。

    刚到山下,废墟在眼前不过几里处,由于先遣军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到寇贼埋伏在何处,所以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沉甸甸的,不过好在有李书生等人的号令,心里才能踏实些。

    突然间,李书生握紧金错,一道刀光冲出,直指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