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麦进，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脑屏幕，眼皮已经忍不住开始打架。

    一想起还有一整个下午，不由让人觉得前途多难。要是闭上双眼就能混到下班，那该多棒。就这么想着，麦进开始不断地按压圆珠笔，好让自己仅余的集中力不那么轻易地消散。

    所幸周一的上午工作量并没有那么大，麦进得以一边处理一些繁琐的小事，一边计划着中午要找哪个地方小憩一会儿。

    时针踏正十二点，麦进终于熬过这痛苦的上午。此时的他已经精疲力竭，午饭也不想再吃，只想在座位上好好睡上一觉，他实在是太累了。

    麦进伏倒在桌上，静静聆听周围的声音，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是柳明绘吗，那家伙就是多管闲事。

    麦进继续趴在桌上，没有任何抬头的意思，只是举起一只手，作出摆手状示意对方离开。

    对方没有了声音，大概是离开了。麦进调整姿势，继续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麦进依然在熟睡，手脚不时抽搐两下也没能唤醒他。就在昏昏沉沉之际，头上落下一记重击。

    是柳明绘用文件袋敲了麦进的头。

    “还要睡到什么时候，都说好几回不要熬夜了。”

    惺忪睡眼的麦进勉强抬起头，看一眼时间，一点半，已经超过了上班时间半小时。

    “你也不早点叫我……”

    “我又不是你的老妈，赶紧起来，出大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睡过了一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挨顿骂。”

    “不是这个，你看看手机。”

    “什么嘛。”

    麦进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发现已经被短信塞满，里面的内容各有出入，但大体上中心思想都差不多。

    各地报道……出现“穿越“现象……

    ……检测所证实时间已被重复……但是需进一步验证

    联合国发布声明……专家呼吁……

    ……要求各单位即刻组织人员到安全的地方避难……

    今天是愚人节吗？麦进翻开日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这都哪跟哪？时间重复，不是在开玩笑吧。”

    柳明绘听到麦进说的话，一脸不可置信。

    “你没感觉到吗，刚才时间明显重复了一遍。听网上说，今天早上已经重复过一次了，这次是第二次。”

    “没感觉到。”麦进对现状依旧缺乏实感。

    “刚才你跟黄原真一起出去吃的饭，我都记得。然后你中午没回来，黄原真说你要自己一个人到别的地方去吃，现在看来你肯定是偷偷回来睡觉了。”

    “我明明一直睡到现在啊，你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柳明绘脸色开始凝重，再次追问道：“既视感都快要强到爆炸了，真的没有去吗，还是说你睡迷糊了？”

    “我说没去就没去，骗你干嘛。”

    “再确认一次，你是真的没去吗？”

    “我都说了……”麦进显得有点烦躁。

    “好吧好吧。”柳明绘终于放弃逼迫麦进，开始自言自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没有再理会眼前的柳明绘，麦进注意到办公室的确空了，似乎给这一切增添几分可信度。

    就在麦进纠结的空当，不知藏在哪个角落的段强瑞发话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没收到消息吗，赶紧回家吧。”

    “我们还有一点事情没做完。段总，你怎么还在？”柳明绘从思考中归来，抢在麦进之前回答。

    “这么大一间公司，一个人没有也不像话。有客户来问我会解释的，你们就赶紧回去吧，趁现在还有车。”

    虽然还是没能搞懂现状，但有休息机会麦进是很乐意看到的。于是他开始收拾东西，想着回家先睡上一觉再去接受这个荒唐的世界也不迟。

    柳明绘跟着麦进一同乘坐电梯。往日里麦进会尽量找机会错开下班的时间，因为她总是抓住每一个空隙分享那些得意的八卦，麦进对于这种交流方式一直都倍感压力。

    “那么说，黄原真他说谎了。”

    “啊，是啊，他跟你们说我出去了吗。”麦进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

    “是啊，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伪造不在场证明之类的？”

    “这种一问就会被戳破的证明不会加大可疑度吗。”

    “那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他老是神神叨叨的，做什么都可能。”

    嘴上这样说，麦进还是开始了自我分析。柳明绘目睹了自己跟黄原真出去吃饭，就说明至少黄原真说的前半部分是真的，那么从十二点到一点半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就成了问题的关键。假设麦进半路溜回来……不对不对，有几个在公司里吃饭的人，不可能看不见麦进。麦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他实在没有任何记忆。

    “那个，公司里的其他人都没看见我回来吗？还是只是你一个人没看见。”

    “没有，黄原真回来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一眼你的座位，那时候确实是没人。”

    “你说的是时间重复之前的事吧。”

    “对的，所以我就好奇你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实我一直都在。麦进止住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语，他不想引起更多的麻烦。如果这是电影或者小说，主人公是唯一的“轮回者”，而各色路人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主角的信息差捉弄得晕头转向。然而现实得情况恰恰相反，麦进才是那个“路人”，这种事实不禁令人绝望。

    不对。麦进察觉到违和之处。理论上知道上一次世界重复的人，在下一次的轮回当中应该可以“改变”世界。可柳明绘还有公司的其他人，却保留了麦进已经出去的认知，换句话而言，他们在一点三十分之前都没有麦进在公司的记忆。也就是说，他们的轮回节点，有可能……

    麦进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但他还需要验证。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把刚才的串联的线索全部记录下来。

    他假装看电梯内的显示屏，实则在偷偷观察柳明绘。

    很好，对方在埋头刷着手机。等下只要找个理由分道扬镳即可。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迎面而来两个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