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老徐和老谢，突然又收到几个客户的问询，段强瑞不得不留下麦进和柳明绘，因为他的笔记本电脑电量见底了。自认倒霉的麦进只好留下，在忙活完所有的工作之后已经到了正常下班的时间，他跟柳明绘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从出门到电梯一路上柳明绘都保持沉默，麦进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好。

    也难怪。虽说他们之间是没有男女关系，但自己当着陌生人的面坚决否认，柳明绘稍微有点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相对而言，更让麦进在意的是老徐和老谢。麦进以前没有接触过案件，不懂得流程，可这二位的言行总让麦进觉得他们并非专门为失货而来。

    怎么说呢？调查似乎有点……草率？麦进实在不认为就下午在办公室的问话能得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当然，一切都可以解释，毕竟现在社会上动乱，分不出心来处理也是情有可原的。

    转眼之间来到楼下大门，正常来说柳明绘要和麦进分开了。

    然而柳明绘却驻足不前，注意到异样的麦进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

    “早点回家吧，今天下午那样折腾也怪累的。”

    “麦进……”

    麦进听出了柳明绘的话外之音，他仿佛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然而他没有办法阻止。

    “我今晚可以过来你家吗？”

    “什么啊，你家里出啥事了吗？”

    “没有。你看，离新闻出来都快过五个小时了，现在肯定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看你的样子我估摸着你又要把那些垃圾食品当饭吃，还不如让我跟着你回去给你做饭。”

    “什么嘛，说得有你跟着我就能买到好东西一样。”

    “那也比你自个买强。”柳明绘这会儿鼻头通红，整个人都卯足了劲。

    麦进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努力在脑海中检索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的话语，是该这样稀里糊涂地继续下去？还是明确跟对方说清楚？不行，没办法了，麦进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置身于令人窒息的沉默，打破这个境况的还是它的发起人。柳明绘相当“识趣”地打着圆场：“如果你决定不了的话就先回家，我会等你的电话的。”

    麦进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或许是愧疚心作祟，他补了一句：“对不起，明绘。”

    “你没啥对不起我的。”柳明绘把脸转过去，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

    麦进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如果是小欣，这种时候她又会怎么做呢，麦进心想。

    留在这里不会想出个所以然，而且长时间站在同一个地方更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麦进决定先回家再考虑。

    没走几步，他来到了一家店前。

    这是一家造型独特的饰品店，装修风格偏向西洋，大开的店门两侧镶着格子琉璃窗，看起来别具一格，甚至第一眼让人看不出它究竟想要卖什么。

    也许是出于好奇，麦进选择站在店前观望。里面林林总总的各种项链和戒指，让麦进想起小欣的生日快到了。

    就这样心血来潮随便在一家店就买下礼物会不会太轻率了？麦进又转念一想，现在情况不明朗，再过些日子能买得到什么东西还不一定呢，倘若很糟糕，到时候满世界敲锣打鼓找也不可能找到合适的礼物了。

    麦进在门前纠结半天，一位女店员从店内走了出来，轻轻地抓住麦进的手，说道：“小哥，要不要买项链呀。”

    愣住神的麦进反应过来，赶紧拒绝：“没没，我就看看。”

    女店员丝毫没有退缩，反而继续推销道：“你看这成色，送给女朋友做生日礼物的话一定会很开心，而且都是新款，我保证别的地方绝对买不到重样的。”

    麦进认为对方可能看到他跟柳明绘刚才在公司门前的对话，误以为是情侣间的吵架。他解释说：“那个女孩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同事，她刚才……”

    麦进词穷，他想不出更好的话术糊弄。

    “果然是这样。”女店员一脸坏笑，“别看我们店里平时来的人少，我可是能一眼就看出顾客的烦恼。”

    “哈……啊……”麦进尴尬得挠挠头。

    “你刚才就是那种女朋友生日不知道买什么好的表情，我就知道。”

    女店员就这样拽着麦进的手往里进，虽说送礼对象可能跟这位女店员想象的不一样，但麦进已经决定好在这买一份礼物，也就顺从地跟进店内。

    “现在是十月，十月的话，这个怎么样？”女店员指向一条带有蝎子状吊坠的项链。

    “这个吗，我不太懂女生的东西，即使星座是对的，蝎子会不会太可怕了。”

    “没有不喜欢星座的女生，放心，相信姐姐的判断。”说罢，女店员从旁取出礼物盒，准备包起来。

    麦进内心吐槽我还没问价钱呢，可他不好意思发作，只是拿出钱包。

    “一共是850元。”

    如果是过去，麦进会被这个价格劝退。可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他想到柳明绘离别前的那张脸，他无法直视有那么一个瞬间，自己会认为放弃小欣跟柳明绘一起会更好。

    咬了咬牙，麦进还是付了钱。他似乎想要为自己买一个证明。

    走出店外麦进一脸轻松，他紧紧攥着礼物盒，尽量不让自己思考晚上到底要怎么说服柳明绘，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踏上归家的路程。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个“美好”的瞬间，来电者是黄原真。

    麦进感到不痛快，还是接通了手机。

    “怎么了？”

    “你现在在公司附近吗？”

    “怎么了？”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我问你现在在公司附近吗？”

    麦进不爽对方的语气，没声好气地回道：“在，怎么了？”

    “你现在赶紧回来。”

    “大哥，我刚下班。”

    “不要管那么多了，赶紧回来，段总出事了。”

    没等麦进问个清楚，黄原真就挂断了电话。

    等等，段总出事了？可刚才还见到他的呀？麦进开始担忧，于是他折返回写字楼，这已经是今天他第四次来到这个大门了。

    麦进刚一进门，就发现大楼漆黑一片，保安也不见踪影。他咽了一口水，犹豫要不要上楼。

    就在此时电梯的门打开，麦进吓了一大跳。借着手机的光窥视电梯里的情况，却什么也没发现到。

    要报警吗？麦进心想，但他又没有任何证据，贸然跟别人说也不会信。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进了电梯，按下楼层按钮。

    封闭空间里柔和的灯光给了麦进一丝安慰，冷静下来的他拨了段强瑞的电话，但没有接通。

    电梯到了，麦进小心地探出头，夜间无人的公司特别瘆人。

    麦进咳嗽一声，给自己鼓足勇气，走出了电梯。他发现段强瑞的办公室居然有微光。

    “段总！？你在吗？”

    整个环境里只有麦进的声音，他的心脏就快要裂开了。

    悄悄走到发出亮光的办公室，麦进推开了门。

    只见段强瑞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麦进赶紧上前扶救，就在这个瞬间，他感觉背后有一阵风，背过身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已被关上。

    吓坏的麦进冲到门前，不过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拧不开门锁。

    麦进绝望地的疯狂拍门，下一刻，他便跪坐在地上。

    外部的火光亮如白昼，滚滚浓烟不断从门缝钻进室内，段强瑞的办公室没有窗，日常只靠中央空调通风，所以只用了一小会这个近似密闭的空间就布满了烟尘。

    麦进很快失去意识，再也没能起来。